看了眼时辰,惠娘咬咬牙,决定再等一刻钟,若屋里再没动静,她就推门进去了。
而此时的内室里的场景,并不似惠娘想的那般见不得人。
矮榻上,江晚芙拥着被褥,睡得香甜。陆则不过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翻着手里的书,偶尔觉得无聊了,便抬眼看一眼睡得香甜的小娘子。
江晚芙睡觉的时候,其实不像平日里那么乖顺老实,这一点,陆则昨晚便发现了,小娘子睡着的时候,喜欢窝成一团,还喜欢朝暖和的地方拱,跟屋里养着的那只叫“元宝”的小猫似的。
半醒不醒的时候,最有意思,睡意朦胧的,会无意识用脸颊蹭着柔软的被褥。
总之,比书要有意思那么一点。
陆则收回视线,继续翻着手里的书,矮榻上的江晚芙,却是醒了,迷迷糊糊睁眼,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正想唤惠娘,却蓦地看见屋里坐着个男子,吓得她瞌睡虫都跑没了。
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成亲了,屋里有男子,也正常。
江晚芙坐起来,掩唇小小打了个哈欠,见陆则看过来了,便摆出一副端庄贤惠的妻子模样,轻声道,“夫君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丫鬟喊我”
她自以为自己挺贤惠的,岂料落在陆则眼里,就是鬓发蹭得乱糟糟,白皙面颊睡得红红的,眼眸湿漉漉的,还残留着几分睡意,怎么看,都和端庄贤惠这四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但讨人喜欢,倒是有几分的。
陆则放下书,顺手倒了茶,起身递过去,“没多久。祭祖还早。”
他说话一向言简意赅,江晚芙多多少少有点习惯了,立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说他没等很久,见祭祖的时间尚早,想让她多睡会儿,便没叫丫鬟喊她起来。
至于陆则是不是这个意思,江晚芙觉得,两人暂时还没亲近到那个地步,也不好开口问,只当他就是这么想了。
心里想着,江晚芙面上露出讨喜的笑容,抿抿唇,抬眼望着男人,笑眯眯道,“多谢夫君。”
说罢,接过茶盏,捧在手里,小口喝着,待整个人醒过来了,才唤了声惠娘,起身去换祭祖的裙衫。
换好祭祖的裙衫,夫妻俩冒着大雪,到了宗祠。踏进去,略等了片刻,人就都到了。
说是祭祖,其实也就是家中纳了新妇,要在宗谱上添上新妇的名字。
一番磕头祭祖过后,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便取出那本所在匣龛中的宗谱,暗黄封皮,大约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纸页略有些发黄。
小心掀开几页,笔尖沾墨,小心在“次子嫡陆则”一行后,添上一行小字。
“妻陆江氏”
日后若是二人生儿育女,待到年末祭祖时,则还要在下面添上儿女的名字,若有格外出息的,还能多添几行描述,譬如陆则就有,何时被封为世子,日后大约还有何时袭承爵位等等。
江晚芙看着那行小字,蓦地有些感慨,感觉世事难料,她初到国公府时,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给自己惹了灾祸,哪里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日,会被写进陆家的宗谱里,还是以这种方式。
现如今想起那些事,不禁觉得,好似已经过去很久了。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墨迹干了,族老小心翼翼合上宗谱,放回那匣龛之中,又用两把钥匙,同时插入那匣龛侧面的四方云纹铜锁之中,一钥匙插入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