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一贯畏寒,一时之间,还不大适应京城的严冬,好在出门时穿的披风十分厚实,但从立雪堂走到正堂,也是冻得不轻。
进了正堂,仆妇迎上来,引他们去了厢房,惠娘替她取下银红披风,拢在手臂处,轻轻拍去上头的残雪。
好在厢房内是极暖和的,江晚芙略缓了片刻,接过仆妇递来的热茶,喝了两口,温水下肚,才觉整个人身上渐渐暖了起来。
这期间,陆则一直站在一侧,未曾开口,见小娘子不自觉跺着脚,鼻尖冻得发红模样,微微皱眉,怎的这样怕冷
他抬手,碰了碰小娘子的指尖,细腻娇嫩的指尖,果然透着股微凉,没什么暖意,索性便握住了。
江晚芙回过神,见陆则皱着眉,握着她的手却和他这个人不一样,又暖又热,不由得心头一暖,抿唇乖巧笑着,仰起脸,皱了皱鼻子,小声道,“夫君怎么这么暖和”
她明明比陆则穿得厚实多了,看看陆则,脱了那件大氅后,里头便只穿了件绯红圆领的锦袍,整个人潇洒又疏朗,依旧是那个清贵郎君。她呢,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咬着牙,才忍住没再添一件袄子,就这般,一路走过来,也是冻得不行。
好不公平的事情呀
江晚芙在心里琢磨着,陆则却是垂眼,见她轻皱鼻子,仰脸一脸羡慕模样,莫名觉得这样的小娘子,格外地招人喜欢,便顿了顿,道,“大约是我习武的缘故。”
江晚芙听罢,顿时觉得羡慕不来,毕竟习武的苦,她可吃不消。
陆则背上的伤,她可是亲眼见过的,莫说她吃不消,就是一般心性的世家郎君,身娇体贵,哪个受得了这种苦。
这更显得陆则心性之坚定,明明出身这般尊贵,却那般能吃苦。别的不说,光是这一点,江晚芙还是很敬佩自家夫君的。
对于保家卫国的人,江晚芙一贯是极佩服的。
惠娘见两人凑在一处,仿佛在说话,便一直没凑近,见两人似乎停了,才走过来,提醒两人该过去了。
江晚芙应了声,对着镜子细细看了几眼,见没什么失礼的地方,才同陆则并肩走了出去,进了正厅。
今日是新妇敬茶和见族亲的日子。偌大的正厅,坐满了人,国公府一族有头有脸的人,基本都到齐了。
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惠娘便悄悄打听了国公府一族的情况,早早私下同江晚芙说了。陆家一族,国公府是嫡支,也最为显赫,但旁支也不算落魄,毕竟有国公府这棵大树可乘凉,也出过不少大官。
乍一见这样多的人,江晚芙也不怯场,她一贯是越到这种场合,越比平日更加沉稳。接过嬷嬷递来的茶,先后给陆老夫人和婆母永嘉公主敬茶。
陆老夫人喝了茶,略教导了她几句,便赐了她一对金八宝镯。
至于永嘉公主,则赏了对缠丝金镯。
再是各房长辈,江晚芙就不必跪下敬茶了,只福身见礼,一圈下来,跟在她身侧的惠娘手里端着的承盘都堆满了。
见过长辈,接下来便是同辈了。同辈就不如长辈那么多了,旁支的郎君娘子,就是再出息,也没有叫嫡支世子的正妻,给他们见礼,了不起见了面打声招呼。
因而,真正要江晚芙费心的,其实也就是陆家三位郎君、和未出嫁的陆书瑜。
陆家孙辈之中,陆致居长,江晚芙自然要第一个与他见礼,两人虽险些定了亲,但江晚芙这个人,一贯务实,当时出了林若柳一事,她亲口向陆老夫人否了两人的婚约后,陆致于她而言,便就只是,也只能是大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