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行徵笑了笑,道“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这些小娃儿们爬山门前的天梯,谁第一个爬上去,谁就做师兄,我落后你十步,气得坐在台阶上哭,那时还是师尊把我牵上去的,告诉我,以后这就是你师兄了。”
四周场景变幻,依稀是他们年少时,修界第一人坐下天骄,惊艳四座,谁人不羡。
“师兄,你犹豫过吗”墨行徵看着眼前当年的巍巍道生天,那个所有道徒为之敬慕的背影,苦笑道,“时至今日,我还不敢相信,师尊竟能做出这样的事。”
“犹豫并不能让结局更好一些。”嵇炀眼中同样有着些许追念,但始终并未动摇,“自以为的了解大多时候只是自以为是罢了,你我都觉得他这样做并不值得,可事实如此你看,即便到最后满盘皆输,他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世上最偏激、傲慢、固执的人,莫过如此。
“也是。”墨行徵道,“这大概就是我心悦诚服地唤你一声师兄的缘故,若换了我,除了只自刎在他面前以命相谏,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眼前的梦境复又滚动起来,层层迷雾遮盖住一切,嵇炀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跟着虚空里一缕淡金色的魂光追逐至梦境深处。
“逸谷先生。”嵇炀对着那缕魂光微微躬身。
魂光稍稍停驻,一个温沉的声音传出“这些年,辛苦你们了,阿颜可还好”
“一切安好,南芳主也转生去了,待先生亦渡过一甲子轮回,团聚可期。”
魂光似乎明亮了些,道“多谢。”
嵇炀又问道“先生也有心结未了”
南颐道“嗯,我我终究还是想寻个答案。”
和很多人一样,南颐只是想知道,他以为知之甚深的至交,为何会铸下如此累累罪行。
嵇炀也有同感,只是他心里尚存着一丝经年未消的恨,并不想给自己任何借口去谅解什么。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嵇炀心里这么说着,却也没有表露出口,只是听着南颐娓娓道来。
“此事始末,我应知晓一二,那时我同你师尊相识于年少时”
彼时的伐界六尊后人,好比凡间最恶劣的二世祖,尤以南芳主为首,自幼便神憎鬼厌,也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相反南颐是属于极为文静的那类人,承蒙云太妃最严苛的名门礼仪教导,后来虽由南娆带着长大,性情却也还是温和平静。
这一代人里,只有应则唯和他性情相近,自然而然便成了至交。
“都说太妃待我严苛,其实道尊待应则唯也不遑多让,他对弟子的寄望极大,我曾风闻道尊当年收过十余弟子,时常对弟子搜魂,查看他们是否对道生天诚心。”南颐的声音有些低落,“那时连父亲都以为这只是谣言,如今想想,却是不无可能。”
嵇炀眼睛里漂浮着一片细碎的镜子碎片,那是南颜曾渡给他的逆演轮回镜,可借助线索逆推过往。
很快,他眼前映出一幕幕不知是真是假的梦境画面,那些当真是道尊对着座下弟子一个个搜魂,若发现有不忠者,即刻洗去忆念。
几百年,道尊嫡传弟子上百,留到最后的,竟只有应则唯这一个弟子。
这样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毫无疑问是道生天最完美的信徒,他所有的信念都是为了宗门长存,几乎确定了这一生都会循规蹈矩。
可他遇到了一个无解的南娆。
“用父亲的话说,阿姐就是那种,偏要让你忘不了她的人。”
南娆正是精力饱满的年少时,记仇不过半日,交契就是一辈子,同一众二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