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开口,竟哽咽地语不成句,勉强翻身下马,他几乎是一头栽跪在地上。
沈箐接住了他。
两人的手交握一刹,他就如同迷路的孩童终于找到他的归途,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阿箐,阿箐,他们都骗我。”
他一把抱住她,将脸紧紧埋在她的颈窝,潸然泪下,泪水无声顺着他的脸颊和下巴,濡湿了她的颈窝和前襟。
他委屈极了,他痛苦极了,他紧紧抓住她的衣袖,力道大得仿佛要将衣料撕破,他终于将压抑在心底的这些难以用言语表述的情绪宣泄出来了。
沈箐轻轻叹了口气。
她没说话,只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哭,让他把满腔的委屈和难过都哭出来。
燕长庭足足哭了一刻多钟,才渐渐止住了声音,他被沈箐拉起来,“好了,先去包扎伤口,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好不好”
“嗯。”
他点了点头。
燕长庭抿唇半晌,小声问她“阿箐,你还走吗”
他自知理亏,不敢看她的眼睛。
沈箐没好气“你不是知道了吗”
还问个屁。
沈箐拉着燕长庭去医帐,让军医好好给他包扎伤口,之后回到帅帐,让人打了水来,绞了棉巾给他一一把身上的污迹擦干净,“去睡一觉吧,有什么话,等睡醒了再说。”
她推燕长庭,让他躺在行军床上。
他撑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了。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战场打扫第一轮结束,大营也已扎好了。
月落日升,大半天过去了。
有点小雨,淅淅沥沥打在牛皮帐篷上,沈箐醒了,坐了一会儿,微熹的晨光就透过气窗洒落大帐内。
沈箐其实不怎么睡得着,她坐起来,回头看燕长庭。
他还在睡着,睡着的燕长庭很安静,下颌弧度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但眉目间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拒人千里。
他生来就不合群。
不不,不是这样的,或许他曾经很合群,就是那造孽的梁太后才导致他成了问题儿童。
昨夜擦身时,燕长庭断断续续给她说了那夜发生的事。
梁太后和她那祖父的行为她暂不评价,只是他们对燕长庭造成的创伤却是永久的,尤其前者。
“阿箐”
在沈箐出神的时候,燕长庭醒了,他拥被坐起,小声喊了她一声。
“嗯。”
“醒了就起来吧,我们吃早饭。”
燕长庭被沈箐拉起来,他把外袍船上,然后被她拉着出了外帐,两人一边一个坐好,亲兵把热腾腾早饭端上来,两人开始吃早膳。
早饭是沈箐昨天吩咐好的,面食居多,清淡为主,有清粥,好克化,都是现今最适合燕长庭食用的。
可她却不怎么说话,这让燕长庭有些忐忑,他不停抬头看她,最后有些急了,好不容易挨着吃完早饭,他拉着她的手,“阿箐,你真的没有生气吗”
打他,骂他,狠狠出一顿气,他都不介意的,
只要她高兴起来,他就乐意。
“没,真没呢。”
回头他一双夹杂着忐忑的黑眸,全副心神都牵在她身上,沈箐吐了一口气,她站定想了想,“我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燕长庭目不转睛看着她。
他在等待她的话,那双剔透得像琉璃珠一般的眼眸,倒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