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抬头瞥了眼时钟,下午五点。
窗外已经是薄暮冥冥,晚霞没什么力道地拉着夕阳一块沉入了地平线,整个天地只剩下一点微光。
小铅也像受了她感染,在脑中蹦哒得比以前还欢实
四千八百万,四千八百二十万,四千八百四十万四千九百八十万
江溪忍不住握紧母亲的手,两人双手交叠处沾了细细密密一层汗,分不清是谁出的,黏糊糊的不太舒服,可谁都不想抽回手。
“妈,快五千万了。”
江母颤着音应了一声,期盼了太久,临门一脚时,竟然不是欢喜,也不是恐惧,大脑一片空白,反而什么也想不起来。
病床上的男人已经瘦得脱了形。
天天靠着点滴吊命,固然有菩心草的本源之力养护,可到底不比正常的饮食摄入,江父还是肉眼可见地瘦了起来。到他这个年纪,一瘦,人就凭空老了许多。
不过江母不介意。
到这年纪,长相体貌都是虚的,只有实实在在的陪伴才是真的。
五千万。
江父蓦地睁开了眼睛。
“爸”
江溪猛地站了起来。
在这一刻,眼泪簌簌往下落,怎么止也止不住,就像是回到了扎着两个小辫的童年,还能尽情地跟父亲撒娇。
江母也捂着嘴,哽咽地说不出话。
江父醒了。
他躺在病床上,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像有人给他套了层灰蒙蒙的罩子,不论他如何挣扎都出不去,但外界的一切他都能感知到。
“溪、溪怎、怎么变、变成了娇、娇气包
长期没有说话,让江父的声音像是被粗砂纸磨过一样。他艰难地抬起手臂,在江溪脑袋上有气无力地拍了拍。
感受着脑袋上柔软的抚触,江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真的变成娇气包了,有爸爸疼爱的娇气包。
江父无奈地朝江母做了个口型“辛苦了。”
江母认了出来,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儿,眸中泪光闪烁,长时间独当一面让这个女人习惯了坚强,要换成以前,她早跟江溪一样哭出音来了。
成年人,拥有哭泣的资格,却习惯以笑容代替痛苦。
病房外护士和主治医师匆匆推门进来,刚才房内传出的哭泣让他们产生了不好的联想“怎么了”
特等病房交的钱多,意味着受到的关注也多,护士每隔一阵就要来巡逻。
“病人生命体征消失了么”
主治医师看着病床上江父睁大的双眼,失语了。
植物人
醒了。
整个医学界,这种病例不是第一例,可也绝对不多,少见到每一例都能算得上医学奇迹。
主治医师年纪不轻,却旋风似的冲了进去,不一会病房内呼啦啦进来一群人,跟赶鸭一样,个个都穿着医生的白大褂,神情激动。
江溪看着他们将父亲好一番检查,直到确定真的醒了,大脑没损伤,连原先破损的脏器都完好如初,纷纷大呼“医学奇迹”,甚至还有激动落泪的
她有点不太明白,却不妨碍她尊重这帮人对生命的敬仰。
“好了吗”
江溪打断他们想要进行的第二轮复查,主治医师这才注意到这个扎眼的病人家属,他当然认识江溪,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人的脸左右两边是完全对称的,难怪漂亮。也知道她在网上的名气,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