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会揖这一日,六科的官员汇集内阁朝房,大病初愈的内阁首辅白焕也在席。
自从白焕下厂狱, 六科的官员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今日得见, 纷纷近前来行礼。
“阁老身子大好了”
白焕扶案笑道“还能扎挣个几年。”
户科的一个给事中道“原本以为这次陛下必会处死那人为阁老伸冤,谁知这一阵的尘暴, 塌了云崖殿, 又把他的性命赦了。”
白焕摆手道“今日不提此事。”
那人听了忙道“也是,阁老大愈,我等是不因该再提那人。”
杨伦扶白焕坐下,直起身走到案前, 提声对众人道“今日不是会揖的正日子,劳动众位大人过来, 是想在内阁交章之前, 先听一听诸位的意思。”
礼科的官员道“前几日就听说内阁和同礼部, 要奏立太子,我们一直等着部里吹风,至今也没听到个准儿信, 侍郎大人,您今儿亲自提此事, 是因为陛下的病又重了吗”
杨伦道“事关国体, 倒不仅是陛下病重的缘故, 不过, 陛下近日的喉疾的确不好,已渐成蛾喉之症。”
“蛾症啊”
底下的官员不禁议论起来。
“哎呦,我记得, 先帝爷的贤太妃,去年就是薨在这个病症上啊。”
“是啊,起初瞧着就是个风寒,后来不知怎么的,喉咙上就生痹堵了气道,半个来月,便薨了。”
白焕咳了一声,平声道“请诸位前来,不为议这病症如何,而是要我等在奏里太子这件事上,拧绳成股,合力而行。”
将才说话的礼科官员道“那便没旁的话,陛下只有二子一女,皇次子年幼体弱,且至今尚不能语,岂能正位东宫,唯皇长子堪举。”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立即附和。
只有内阁辅陈唐先继道“白阁老,您有探过司礼监的意思吗”
白焕道“此事不能探,只能同他们议。”
唐先继道“二皇子一直养在皇后身边,由司礼监遣人照料起居,而皇长子则是教养于其姨母杨婉的身边,此女之前虽与邓瑛关联甚深,但邓瑛获罪之后,皇长子在内廷就再无支撑,内阁虽然能够奏立太子,但事关内廷,若司礼监和东厂不流意思出来,这一章交出去,是很险的。”
白焕点头应道“唐阁老所言甚是,但我等必得有一个态度,才能与内廷司礼监博弈,如今邓瑛虽已获罪,但东缉事厂也因此暂交司礼监统领。此事对皇长子并无助益。”
礼科的官员道“敢问阁老,此话是何意邓瑛在厂狱中迫害阁老至此,难道还要让他翻身如此还有王法可言吗”
白焕没有说话,杨伦提声道“你急什么,王法二字切勿轻易出口,邓瑛判了八十杖,流南京为奴,云崖殿建好了就要执行,哪里就没王法了。”
“杨侍郎,陛下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自古大赦不赦贪,陛下改斩刑为杖、流二刑,又令其修云崖殿,这殿宇修好了,不得再加恩我看到时候,不仅不用受杖、流二刑,还能重回司礼监。”
“他重回司礼监不好吗”
白焕忽然出声打断那人的话。
房内的众人都沉默下来,朝白焕看去。
白焕端起茶喝了一口,抬头恳切道“我知道你们恨这个人,他所犯之罪,也确当受刑,但我等为官,不能在“清流”二字上吊死,把道理守死了,也就相当于把路走死了,所谓循吏,必要革故鼎新、勇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