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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山月浮屠(六)(1/3)
    白玉阳这一番话说完, 已经是气血上涌,青经暴起,整个人也有些站不稳。

    杨伦抬头看着他, 对峙须臾后, 突然拍案而起。他本就是宽肩长臂之人, 身材挺拔, 背一直就压了白玉阳半个头。齐淮阳以为两个人要起冲突, 跟着杨伦就站了起来, 谁知杨伦却什么都没说,狠剜白玉阳一眼,甩袖跨出了户部正堂。

    白玉阳恨道“若不是父亲看重他,就他今日这几句话,连同去年秋阻清学田, 弹劾的奏本上他的名字也该留个地方去写”

    齐淮阳劝道“罢了, 白老病中再三叮嘱, 让我们都压着脾性,好好相商, 这本弹劾奏折, 势必要写, 但一定得拿捏好言辞。”

    “哼。”

    白玉阳坐回椅中,指着前门道杀性般地喝道“怎么商讨人走了”

    户部尚书摁了摁眉心,冲白玉阳压手掌, “他也没走, 外头各部的司官和堂官们在闹空头饷, 他出去还能勉强弹压得住,让他去吧,他不在咱们还能心平气和地说。”

    白玉阳喝了一口冷茶, 勉强把性子压了下来。

    齐淮阳道“如今杨伦不肯起头,这本折子谁来写。”

    白玉阳扫了一眼户部尚书,尚书低头喝茶,并不言语。

    齐淮阳看他们皆不言语,也坐下无话。

    良久,白玉阳才出声道“我再问一问白老的意思。”

    齐淮阳道“阁老的病见起色了吧。”

    白玉阳压了摇头,“开春尚未见好。恐要等天气再暖和些。”

    齐淮阳叹了口气,“人上了年纪,当真遭不得罪,听说张次辅在诏狱里也不好,年底时候像是就不大行了。”

    白玉阳道“倒是。他那个儿子狠呐。”

    话至此处,三人心里都各自不稳,过了辰时,各部皆有事,便自散了。

    这一日,御药房给易琅进补汤,杨婉顺道跟着彭御医去替邓瑛取药。

    彭御医道“厂督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是,您的药一向好,就是最近老见他走得不舒服,恐是腿伤又犯了。”

    彭御医道“那本就难治,他一旦一段时间顾不上内服和外用,之前的功夫就会白废。”

    杨婉低头,“是,还要请您再费些心,我日后一定盯着他,好好在您手底下治病。”

    彭御医笑了一声,“姑娘操得心多,自己也要注意调养。冬春之交,旧伤易发,杨姑娘若有不适之处,可与内女医相谈,询一些保养之法。”

    杨婉点头应“是。”

    趁着给邓瑛配药的空挡,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冬春之交,调理小儿肺热的饮食之法。

    待取药出来时,日已在西山。

    杨婉抱着药往内东厂走,却忽然看见一个身着玄袍的人迎面向她走来。

    杨婉一眼认出那人是张洛。

    她没有试图避开他,沉默地停下脚步,等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谢谢你没有对我弟弟动刑。”

    她说完屈膝行了一个礼。

    直起身迎向张洛的目光,“清波馆一案,大人不曾迁怒任何人,我很感怀,如今我就在这里,你要对我如何,我都不会说什么。”

    张洛的面色有些发白,下颚的胡茬泛着淡淡的青色,人站得笔直,面上也像箍着一层面目一样,僵硬得很。他才从诏狱里出来,临出刑室前,他的父亲跪在刑架前亲口向他告饶,他什么也没说,只命人把他身上那件打烂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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