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白雁归,正要开口,白雁归微微一哂,低头看向田诺,不轻不重地道“胡闹,你才多大点”
田诺恼了“我才没有胡闹,我”她张了张嘴,蓦地失了声,白雁归定定地看着她,原本又黑又亮的一对眼睛此时已暗得完全看不见亮光,仿佛有沉沉的风暴酝酿其中,要将她席卷而入。
他他他哪像一个十四岁少年应该有的目光恍惚中,她似是回到了香雪山庄她救了他的那一日,就是这样的目光,黑暗,可怕,令人一触之下如堕梦魇,遍体生寒。
田诺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挣脱窒息的感觉,正要趁热打铁,打消族长把她交给白雁归的念头。白雁归唇角微微上弯一个弧度,状似亲昵地捏了捏她的手,笑意却未达眼底“妹妹会干活那就更好了,我正缺一个人给我缝缝补补。”
族长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雁归说得有理,这样再好不过了。”
田诺“”掉进自己挖的坑,这感觉,实在酸爽。
收养之事,就此敲定。
夕阳西照,小桥流水,村居如画。
田诺却无心欣赏,愁眉苦脸,一步一挪,越走越慢她怎么就落到了他手里前面的人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般,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蜗牛步,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她越想越气闷,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收养我”两人的每次见面都不美好,相看两厌,各自放过岂不是很好,他忽然来这一出又是在闹哪样
白雁归的脚步顿了顿,片刻后,轻飘飘地扔过来两个熟悉的字“你猜”
田诺牙痒痒的,想了想,仰起头道“我不会缝缝补补。”想叫她给他做免费劳力,还是做梦比较快。
白雁归道“我知道。”
田诺道“我也不会煮饭做菜。”
白雁归道“我知道。”
田诺又道“我什么也不会做,却很能吃,力气小,还娇气,又怕苦又怕累,脾气很坏很坏。”
白雁归蓦地停下脚步。田诺不留神,一下子撞了上去。她摸了摸撞疼的鼻子,心里却乐开了花。害怕了吧,后悔了吧养孩子哪那么容易,还是趁早放弃收养她
“累了”他问。
她习惯性地要说“不”,蓦地想起自己刚刚的话,立刻转了话风,抱怨道“那当然,你住的什么鬼地方啊,怎么还没走到想累死我啊”
白雁归转过身来,黑漆漆的眸子落到她面上,似在观察她说的是真是假。
田诺跺着脚发脾气“太远了,我不要跟你住”话说到一半忽然掐断,代之而起的是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似曾相似的失重感侵袭而来,他双手落下、收紧,蓦地将她抱起,举到半空,一个反手。天旋地转间,田诺只觉整个身子都翻了半圈,落到了他的背上。
头晕目眩,心跳失速,她尖叫着紧紧扒住他,好不容易才没有滑下去。
感受到她的温度与呼吸,白雁归心中的气恨稍解。不要跟他住,她想跟谁他郁恼地回过头去,却没有见到预想中的花容失色,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扑扑的脸与晶亮的明眸。
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田诺非但不怕,反而觉得兴奋。她开始理解有些小朋友为什么喜欢玩抛高高的游戏了,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这让她回想起从前在游乐园玩过山车,蹦极的疯狂感觉。只不过,这个身体虽然生得瘦弱,毕竟也七岁了,三四十斤总该有吧。没想到看着弱鸡的白雁归还有这样一把力气,能轻而易举地把她甩过去。
等心跳稍稍平复,她才气势汹汹地质问他“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