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的抱怨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担忧,说话时一双泪眼温柔地看着北边的方向,那边有她心心念念的儿子。
想到太妃拿出一封书信埋怨王爷的样子,虽然年华不在,娇嗔的模样仍然是许多年轻女子赶不上的。
太妃说,“连年来给我的书信是越来越短,我都心疑过是不是皇帝拿走了,给我掉了包送来,离间我们母子。看看,你看看哟,为了个女子竟然来了一封长信,你看看字里行间的请求、看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哪里有外人口中冷静果决的样儿”
姜嬷嬷正沉浸在回忆里呢,脚步声猛然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抬头就看到逆着光走进来的高大男子,一瞬间,姜嬷嬷以为见到了先帝。
原来不知不觉,天色已经不早,外面还有光亮,室内却已经黯淡无光。有一瞬间姜嬷嬷有些不喜,刚夸奖过杨久御下有方,怎么下人就不知道点个灯,后来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她依稀记得有人问过她是不是要点灯,那时候她想的入神,没有答应。
随着男子的进入,室内亮起了明灯,把他的面容照得一览无余。
姜嬷嬷倒吸一口凉气,霎时有些背脊生寒,发自于内心的恐惧和害怕差点让她往后退一步。
不是相貌,而是气度,太像先帝了。先帝能够坐上九五可不是一帆风顺,是从诸兄弟中杀出一条血路出来的,姜嬷嬷不是沈太妃从沈家带出来的人,而是自小在宫中长大的宫女,很是知道先帝老好人笑容下的冷酷无情,亲眼见过先帝在泰明殿将剑放在兄长的脖子上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多年后她竟然又感觉到了生命被威胁的恐惧,是从先帝的儿子身上。
“殿下”
姜嬷嬷谦恭地行礼,心里面有些五味杂陈,自己带大的孩子竟然从恣意风流的少年郎变成了冷漠刻入骨子里的男人。
造化弄人啊,如果当年宁王没有就藩,是不是依然会保留那份明朗
“嬷嬷快起来,多年未见,你”
赵禛看着嬷嬷的夹杂着银丝的头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和自己离京时变化太大了。
蓦然有些伤感,不知道阿娘怎么样了。
“阿娘好吗,小妹好吗,我离京时妹妹尚幼,一团孩子气,现在应该长成大姑娘了吧。”
看着酷似沈家人的脸,熟悉感还是占了上风,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姜嬷嬷心头酸涩,成长成现在这样,是经历了多少风雨啊,“王爷,这么多年你在边地受苦了。”
声音已然哽咽。
赵禛轻描淡写地摇摇头,“没什么,挺好的。”
那么多年未见,姜嬷嬷想知道赵禛的具体情况,赵禛何尝不想从她口中知道阿娘和妹妹的情况,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闻到香味时才猛地发现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门外不知道何时站了个言笑晏晏的娇俏姑娘,穿着大齐女子最常穿的裹胸、褙子、长裙,乌发半挽着,簪了一根红宝石的黄金步摇,与耳上的红宝石耳钉相映成趣。裹胸、褙子、长裙看起来有些素雅,简单的红宝石头面一下子提亮了颜色,还有斜红和面靥,样子简单,与京城的没法比,却是幽州城内流行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