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带着控诉,言语间有被欺骗的不满,似乎在表达过分听信了姐姐的话、结果大失所望的愤怒。
被这样变相质疑,秦溯素瞬间脸从脖子红得个彻底,气得捏紧了绣帕,原来她那花心郎君早就为讨小美人欢心,献过殷勤了,只是没想到班门弄斧,踢到铁板了。
秦阮玉是个画痴,尤其崇拜前朝张老道的字画
,秦府上下皆知。对喜画之人自然要对症下药,宋安想要投小美人喜好,只是没想到卖弄才学卖错地儿了,太把人家小看,反而还落了笑话。
阮玉儿又是个死心眼,扑在画里基本出不来的那种。没了指导画技这个说辞,这让她以后怎么光明正大拿捏这个软柿子
时半会儿也寻不到第二个理由,见阮玉儿有出门的打算,秦溯素也只得先悻悻放人,打定主意回头再寻个好点的说辞。
再无人打扰,秦阮玉就这样迈出了秦府大门,身上布料粗糙、破破烂烂,还打着许多补丁,要不是那张脸还水灵灵的,蹲在那路口就跟个小叫花子没什么两样了。
他熟练地左拐右拐,进了个巷子,马上就有接头人。
接头人是个跟秦阮玉相差不大的少年,坐在土坑上,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那脚丫晃着晃着,手里有下没一下地抛掷着银子,道“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闲着没事干,非得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当,偏来体验民间疾苦。”
少年脸脏兮兮的,身材瘦得跟个火柴棒似的,两条腿在宽大的裤管里空荡荡的,他已经连续收了秦阮玉不少好处了,“你说你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玉”
“秦、阮、玉。”字顿地回道。
“秦、秦什么玉”乞丐小子又继续掏了掏耳朵,听了半晌,试着念了念发现实在拗口,于是愤道“什么破名字,那么难念你交了帮费,以后就是我们丐帮的人了,我这个前辈就给你取个朗朗上口的小名嗯,我想想”
少年冥思苦想的样子,想了半天一拍掌,道“我叫馒头,那你就干脆叫地瓜算了”
新鲜出炉的小乞丐“地瓜”委屈地说“可是我想叫鸡腿。”
少年唾道“腿什么腿我长那么大,鸡都没见过几只,哪里还敢想腿就那样定了,跟哥走,要钱去说好了啊,我要钱,你要画就蹲角落里偷偷画记得把哥哥我画得潇洒点啊,不然跟你小子没完”
“嗯嗯”秦阮玉乖乖地点了点头,穿着破破烂烂的小衣服,漂亮的小脸蛋带着点狂热,揣着个小画板,跟着
馒头走了。
“嘿瞧一瞧,看看这里来个穷要饭哎大娘好,大爷善,可怜可怜俺这个穷光蛋,给个馍、给口汤,祝恁长命又健康哟”不愧是业务熟稔的丐帮弟子,馒头卖力地哟呵,手里就差个清脆的快板,不然都可以顺溜得唱出来。有不少行人路过,都好心地丢了个铜板,正赶人流量多的时候,加上选址选得好,眼前的灰色破碗马上就满满当当了。
秦阮玉就蹲在最角落里,表情满是崇拜和惊叹,手下不停地画着。
这种体验民生、蹲点作画的事,画痴原主没少干过,从青楼窥洞到蹲点要饭,季海衡照常延续了原主异于常人的生活方式,毕竟秦阮玉那些备受推崇的画作也都来源于生活实践,无生活不真实。
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几张草稿,季海衡打算跟着馒头前往下个地方。走在路上的时候,隐隐听到马蹄声和车轮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路人行人纷纷尖叫着闪躲,但是季海衡心里跳,仿佛有所预兆,心跳渐渐加速。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来路。
因为发呆,直到马的嘶吼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