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那时徐长索才明白,原来他的人生只是个谎言。
他不是被装在竹篮里兜售的孩子,而是被人谋杀亲族、从襁褓中抢过来, 蒙骗着长大的。
他还管那些人叫家人。
徐长索用一只手用力地掩住脸。
他发出低低的笑声,混着闷在喉咙里作响的呜咽,那卖吊坠的小贩被他的异常吓到, 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东西离开。
徐长索笑着笑着, 双腿失力地跪倒在地,整个人匍匐着, 以额磕地。
他想起来, 在那个山洞里。
他对赵绵绵说,他跟她不同。
他说, 他有家人, 师父、师兄弟,就是他在心里当了许多年的家人。他不可能抛弃他的家。
那时赵绵绵的表情迅速地退缩了一下。
她的眼神轻晃,最终落在某一处, 安静地凝了一会儿。然后放弃了请求他和自己一起离开。
她当时在想什么呢
徐长索在怀里藏着吊坠, 他亲口对赵绵绵说,他找了十几年,只想要一个家。
徐长索不善于在别人面前表露情绪,锦衣卫日日夜夜的训练, 更是把他养成了一把刀,刀不需要有自己的情绪。
有些话, 他只对赵绵绵说过,赵绵绵大约是世界上最清楚他对家有多渴望的人。
或许正是因此,赵绵绵才会选择沉默。
徐长索胸膛里蔓延开撕扯的剧痛,脑海中回闪倒映出所有和赵绵绵有关的画面。
她对他颐指气使, 用甜言蜜语骗他,从他身边逃跑。
可是她又为了说错一句话小心翼翼地道歉,帮他藏好心心念念的吊坠,想给他受伤的手心上药,对他说,“你是一个人”。
徐长索自诩清冷孤高地活了那么些年,直到赵绵绵死了,才知道,世界上真正把他当成一个人看的,只有赵绵绵。
她是夹缝里求生的绵羊,用了一些小机灵的手段,可从头到尾都只想要活下去。
然而即便如此,在最后她还是用沉默、退让和放弃,维护了她身边这头看守大狼的尊严。
世界上哪里还可能有赵绵绵这样的人
如果她真的回来了,徐长索不可能认错。
毕竟,他只在赵绵绵面前真正地活过。
徐长索的视线凝在谢菱身上的时间过长,几乎要灼穿她。
谢菱不自在起来,指尖打了一下花瓣,侧过身说“哦,原来是我听错了,那没事了。”
徐长索眸光翻涌,胸腔里搅紧,连带着腹腔里也出现闷窒、绞裂的痛楚幻觉。
谢菱已经转过身,没有在意他的目光,背对着他的脸上却缓缓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她绝对没听错,徐长索刚刚竟然对着她喊郡主,差点没把谢菱吓出毛病来。
好在谢菱绷住了,还算自然地带了过去。
其实徐长索不是第一次对她提起赵绵绵,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爱把她们两人联系到一块儿。
赵绵绵就是谢菱的上一任马甲,她对赵绵绵的记忆还很清楚。
看这个大纲时,苏杳镜起初觉得很平常,不过就是一个骄纵笨蛋,最后稀里糊涂死掉的故事。
她放心地上场,也放开性子骄横了好一阵子,到了一半,才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