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菱看了环生一眼,慢慢站起来,环生连忙扶住她的手心,帮她直起膝盖。
谢兆寅又指了指下首的一张椅子“花菱,坐着说。”
谢菱便知道,谢兆寅应当不会再发怒了。
她点点头,说“父亲,我想先问一句,你先前与同僚商议,可否商定了什么对策”
谢兆寅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瞒着,说“其实,有一点,那些党羽说得没错。太子目前不得势,足以证明陛下的态度。太子虽是储君,但我等终究要忠于陛下。”
“如今陛下若有意令立储君,我们也不能一条道走到黑。”
谢菱点点头。
确实,可以当忠臣,但千万不要当愚臣,谢兆寅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在这风雨飘摇之中,真正能掌好舵的人,是少数中的少数。
她又问“那父亲与各位叔伯,可否有属意的新人选”
谢兆寅沉吟了一下,“有,四皇子。”
谢菱眨眨眼“为何”
“几位皇子的年纪相差不远,便只能从品性、能力上来选择。二皇子心机深沉,手段狠毒,这种人难以为伍。四皇子最为敦厚,虽然资质差一点,但应该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
谢菱点点头,思索着问“父亲并不是皇廷近臣,对于几位皇子,应当了解不多。父亲曾接触过二皇子,对二皇子的印象,还情有可原。对四皇子的敦厚印象,又是从何而来”
“哦,有一个同僚,他”
谢兆寅说着,忽的一顿。
确实,仔细一想,他对四皇子的了解,似乎全都来自于这位同僚。
他们几人在商讨的时候,这同僚发言并不强势,只是偶尔抛出自己的观点,看似温和无害,实际上,或许无形之中引导了其他人的思维。
谢兆寅心中微紧。
每日要想的事情太多,众说纷纭,谢兆寅作为牵头人,在下决定时,只能选择听从大多数。
却没来得及静下心想想,这所谓的大多数,是不是被同一种声音掩盖了。
谢菱也只是随口一提。
她见谢兆寅深思,眉头紧锁的样子,赶紧道“父亲,我并不是在怀疑什么。只是,今日沈大人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因此,想请父亲听完这件事,再下决定。”
谢兆寅点点头“你说。”
谢菱道“太子,或许即将要对千灯节之事平反。”
谢兆寅一惊“你说什么”
“这是沈大人亲口对女儿说的。千灯节的事情已经查清,太子虽有失职,但并不至于受这么重的责罚。”
“如今陛下肯定已经知晓了全部,却引而不发,或许,有别的含义。”
谢兆寅眉目沉了沉。
“也或许,这不是陛下的意思。”
“身为天子,最要维护的便是皇权尊严。若储君真是被人冤害,陛下定然想要早早澄清。”
“这件事,瞒得越久,只会对皇后更有利。”
放长线,钓大鱼。
原先在静悄悄的水面底下,鱼儿全都藏在石头后面。
如今把水搅混了,一个个的都想透气,都争着往外冒头。
对皇后和太子来说,这就是剪除他人党羽的最好时机。
谢菱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说出口,和谢兆寅自己想到,效果肯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