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环生又感激又无奈,等谢菱的马车把她送到了巷子口,说什么也不让谢菱进去了。
“我的三姑娘,你身子娇贵,这里住的可都是些走卒贩子,每日不知要见多少人,若是碰上一个染病的,沾到了你身上,可叫我如何是好。”
谢菱不听她的,还要硬闯,环生一发狠,险些当街跪下来求。
谢菱赶紧扶住她,终归不好再勉强,想了想,从身上取下一串珍珠坠子,塞到了环生手里。
“原本,我应该是要陪你进去,见过你父母的,现在你既然不让我进去,便要将这个收下。”谢菱语气像撒娇似的,叫环生不能拒绝,“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家里人也不知道你在谢府过得怎么样,当然不能让你没面子,你去吧,快去快回,我身边离不得你。”
环生双手虚虚张开,捧住那串珍珠坠子,唇瓣有些颤抖。
来之前,三姑娘已经赏了她许多银钱,现在,又从身上取下东西来送她,只为了叫她体面。
环生低着头咽下眼眶里的热气,重重应了一声“好,姑娘等着我。”
谢菱笑眯眯地朝她摆摆手,目送着环生进了一处院门。
她没让车夫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直到那院子中走出来一对颇有年纪的夫妻,探着颈子张望着,直到看到巷子口停着的颇气派的马车,才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环生搀着那男子的手臂,眼中有泪,脸上却有笑。
谢菱从半开的车窗外伸出手,朝着那边挥了挥锦帕,才让车夫驾车走了。
这里离书坊很近,谢菱忽然想起来,自己上次跟哥哥谢安懿出去玩,在人家的庄子里读到的那本闲书,便想着顺路去书坊找找看。
车夫将马车停在别处等她,谢菱独自进去闲逛了一会儿,只不过,问了好几个书摊,都不曾有老板见过那本书。
谢菱颇觉奇怪,却越找越不肯放弃,一路逛到了书市深处去。
这书坊内部,是一个狭长的建筑,越往里走,人迹越是稀少,可以看出,这里边的铺子,生意不大好。
在廊上,挂了许多描绘着花草图样的纸扇,应当是兼着铺子生意的秀才自己写的,五文钱一把。
因为里面光线不好,大白天的,也只好点起许多油烛,烛火暖黄的光透过纸扇,耀映到石壁上,晕开一片柔光,倒颇有些情致。
“浇风易斩化、化难归。”
一道清甜纤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谢菱转眸看去,只见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姑娘趴在长长的木板上,身下、手肘下全垫着满是墨香的书,正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点着书上的字,跟着念。
谢菱走过去,看了一眼那本书。
她纠正道“是浇风易渐,淳化难归。”
谢菱看了看小女孩,她身上深深浅浅的粉色堆叠着,浅粉作底面,深粉作裙料,樱粉的腰带上还有镂空的花瓣图案。
小女孩聚精会神地盯着书,谢菱跟她说话,她就用那双长着浓密睫毛的眼睛看着谢菱。
她又跟着谢菱念过的发音念了一遍,这下便很是顺畅,一点也不磕绊了。
听过一遍就能完全记住,这孩子很聪明。谢菱好奇地问她“你才这么大,就能看这么难的书啊你真厉害。”
小女孩摇摇头“我只能看书,也做不了别的,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