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镜这一次终于平安存活。
在苏杳镜的记忆中,她与黎夺锦的第一次见面就到此为止。
但现在她在黎夺锦的梦里,她的视野,可以随着梦境看到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当她被关在殿内时,殿外的婵玉并未走远。
她是得脸的大丫鬟,随便唤几个人来,都得听她号令。
“去,接几桶水来,放在殿门口,悄悄的,莫要惊动。”
“是。”一个小婢福了福身,细细道,“厨房前头已歇下了,炉灶要另起,若要热水,这就去烧。”
“不必了。”婵玉皱了皱眉,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冷水即可。”
另一个大丫鬟沉雪折了几枝花路过,看见婵玉站在树下,便和她聊起天来。
婵玉努了努嘴,示意了下殿内,口中轻轻道“那只猫儿。”
沉雪捂嘴笑道“那么个连玩意儿都算不上的东西,殿下养了她这么几天,也真是心善。”
“就是。”婵玉懒懒地朝她挥了下手帕,“你先去吧,我这儿等会儿还有差事呢。”
沉雪同婵玉一样心知肚明,扫了眼殿门口的几大桶水,温温一笑,转身走了。
殿门被推开时,婵玉立刻迎了上去,走到能看清人的距离,就是一愣。
回过神来,婵玉福身,待世子的靴子经过后,才站起身跑进殿内。
地板上干干净净,不见血腥气。
一个纤瘦的人影,抱膝坐在廊柱下,露出白得晃眼的肌肤,身上的碎布遮挡不住什么。
苏杳镜的意识像是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
婵玉走到她面前,左右打量了好几次,甚至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直到苏杳镜抬头霍然看向她,婵玉才收回手。
“竟然没死。”婵玉咕哝了一句。
苏杳镜仍被婵玉领回了凉榻。
这凉榻置放在水榭里,周围无一处可挡风的地方,苏杳镜被扔了一身旧衣,匆忙穿上,也还是无法御寒。
婵玉撇着眼睛打量她几回,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苏杳镜沉默着触上凉榻,她畏寒,三月水边的竹床,让她冻得骨头疼。
苏杳镜蜷缩着躺上去。
入梦结束。
苏杳镜冷笑一声。
果然就算是作为旁观者再看一遍过往,也觉得黎夺锦实在是狗得过分。
她当时怎么就那么头铁地想着,一定要攻略他的
真的是疯了心了。
身为金朝世子的黎夺锦,患有顽固头疾,暴烈起来嗜血好杀,只有看着别人在生死存亡之际苦苦挣扎,才会觉得舒畅一些。
若他是个天生杀神,世人自会远远避着他,但黎夺锦在不犯头疾之时,却又温文尔雅,如桃花仙人,令人见之如沐春风。
面对世人时,黎夺锦用的自然是那副温文面孔,他的头疾也被阖府上下结结实实地瞒住,只每月到了固定时候,挑几个死囚送上门,缓解黎夺锦的嗜血杀欲。
苏杳镜是这次误打误撞被挑中的。
原本,黎夺锦折磨的都是一些死囚。
但刚好那时,他们身处外郡小县,黎夺锦突发了头疾,疼得厉害,即便传下令去,底下人又能从哪里去弄死囚过来。
就在束手无措之际,他们想起了苏杳镜。
或者说,现在应当称为无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