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悯对今日的沈映的表现也很感意外,他今日所布之局,就是冲着杜谦仁去的,甚至做好了让冯季平以死明志的打算来把事情闹大,逼得皇帝不得不查给考生们一个交代。
可没想到小皇帝会这么痛快地下令彻查,就好像,他已经猜到了真相是什么样的,想看唱戏的人,要怎么把戏接着唱下去。
这让顾悯不得不怀疑,之前小皇帝的昏聩无能,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装出来迷惑别人的
顾悯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出了神,直到沈映开口让一直跪着的榜眼和探花先起来退下,顾悯才回过神顺势扭头往过道中扫了眼,发现探花郎谢毓退下去之前,也悄悄抬起眼睛打量了皇帝一眼。
谢毓的眼神里有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疑惑,并且还似乎多了一分钦佩。
顾悯的眸光立即冷了下来,喉间像憋了口气堵得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膈应。
大约过了两刻钟,去取考卷的内监回来复命了。
陈子荣作答的殿试策文呈到沈映手上,沈映先把考卷放在桌上并没有打开看,指着像死猪一样睡在台下的陈子荣道“怎么,状元郎的酒还没醒吗来人去搬口水缸来,帮状元郎醒醒酒”
太监们从外面搬来了一口大水缸,几人合力把陈子荣从地上拖起来扔进了水缸里,陈子荣被蒙头盖脸的凉水一激,酒立即醒了,挣扎着从水缸里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神情一片茫然好像在做梦一样。
“状元郎,朕且问你,”沈映一只手拿起考卷,看了两行问道,“曲突徙薪是什么意思”
陈子荣呆呆地眨了眨眼,“曲、曲、曲突突什、什么”
百官席里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堂堂状元,竟然连曲突徙薪这个成语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考上状元的
沈映似早有预料陈子荣答不上来,无所谓地笑了笑,继续问“朕再问你,你这文章里写的张咏、黄霸,又是何人呐”
陈子荣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看见皇帝的笑只觉不寒而栗,声音发颤“张咏黄霸”
沈映把考卷扔在桌上,一拍桌子,扬声道“曲突徙薪你不知道也就罢了,张咏黄霸是你自己写在策问里,可你连他们两个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敢说这篇策问是你自己写的陈子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殿试上作弊,欺瞒于朕”
沈映不禁怒由心起,这些个贪官污吏,竟胆子大到敢把手伸到科考上来,愣是把一个草包包装成了状元,是把他这个皇帝当傻子糊弄吗岂有此理
陈子荣自觉大难临头,腿脚一软,瑟瑟发抖地跪倒在水缸里,好像乌龟一样把头给缩了回去,自欺欺人地以为好像这样就没事了。
新科状元作弊已然是事实,负责此次科考的礼部官员难辞其咎,立即齐刷刷地离席跪了一地,礼部尚书带头叩头谢罪“臣有罪是臣失察失职,竟令此次科考出现如此纰漏,让心术不正之人有机可趁蒙蔽了皇上,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谢毓知道祖父在这件事上难辞其咎,但也不忍看祖父一把年纪还要受罚,便想替谢尚书求情,却还未及起身就被沈映出声打断“科考向来都是由礼部负责,礼部尚书督办不力,罪责难逃,谁若求情,以同罪论”
谢尚书深知谢毓秉性,忙回头用眼神示意孙子别莽撞行事,这件事他作为礼部尚书脱不了干系,而谢毓作为他的孙子,也是此次科考的考生之一,若是谢毓贸然帮他开口求情,免不了会被有心之人攻讦谢毓可能也在科考中作了弊,这事就说不清了。
沈映也是因为相信谢尚书应该不会亲身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