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小姑娘是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若在平日, 却也可以称为情趣,他也愿意哄她逗她,但时局纷乱, 沈度能留在后院的心思并不会太多, 这就成了负担。
沈度虽然自认输得起, 可这昨夜和今日总是难免会反问自己,他这样随心所欲究竟有没有做错
沈度是男人,他远比姬央更知道男人的劣根性。一时情热, 并不是一世都能情热。
难道祁北媛、柳瑟瑟等人的容貌在初见时没打动过沈度的心自然是有的, 否则也就不会是她们几人进了信阳侯府,但之后沈度对她们的热度又维持了几时
就连沈度自己也不知道他对姬央的兴趣又能维持几时。他的娶妻之事本绝不该随心所欲由着性子来,但沈度的天性里本就有丝放纵和不羁,在他父兄死之前,他过的就是浪荡子的日子,是后来肩上压下了担子才将从前全部摒弃的, 但本性却难改。
再次将姬央接回来, 虽然是沈度一时冲动,但也是因为他性子里有这种狂妄。若是一个男人连心里想娶谁都做不到,即使最终坐拥天下也没什么可自喜自乐的。
所以当时沈度明知自己被苏后算计,却也并未有多少气恼。他的确是受姬央吸引,连什么时候动的心都没察觉。如果不能娶她就必须放她走,那他还是愿意娶她,并承受随之而来的后果的。
而现在沈度的烦躁来自于他的不确定。不确定他头脑发热为这样的小公主值得不值得。
姬央的优点就那么有限的几个, 再美的容颜也有凋敝的时候,不过她的缺点沈度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姬央的确喜欢他,那种喜欢纯粹而热烈,无暇珍贵,但她的喜欢却也狭隘而自私。在她的眼里除了他沈度就再看不到其他人,爱屋及乌对小公主来说是并不成立的,她性子里的贪玩散漫,也不会让她有太多的责任心和为之去改变的决心。
姬央在初嫁入沈家的时候还去戚母和薛夫人跟前卖了几日乖巧,但后来就再也不见亲近,诚然是沈家的人在疏离她,但她也再没为之努力过,她只悠闲地当着她的公主,遇到委屈就想念洛阳而已。
男人也是娘生的,不是神,也会有疲倦、有痛苦、有觉得无能的时候。所以太累的时候沈度并不愿意到北苑来,因为那时候他不会有精力哄姬央,他会想去上珍苑、浣花苑那种让他舒服而不会被人啰唣的地方,无关,就是静一静,有人会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按压为他纾解。
沈度实在没有心情再哄姬央,只抛下一句“晚上我回来用晚饭”就走了。
姬央看着沈度的背影,在刚才的那个刹那,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沈度的不耐和隐忍的烦躁。
心存犹豫和疑惑的人,本来就会比平日更敏感。
整个下午姬央都在信阳的外郭游荡,直到日薄西山也没有打道回府的打算。
玉髓儿忍不住道“公子,侯爷不是说晚上陪你用饭么,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姬央随手从试吃的蜜饯罐子里拿起一颗蜜枣尝了尝,对老板道“把这个给我包一份。”
“公子。”玉髓儿是越来越琢磨不到她家主子的心思了。
“我们不回去用晚饭,去前头的张家猪头店吧,上次吃过他家的炙猪头肉,还不错。”姬央道。
闻着烤猪头肉的香气,姬央还让玉髓儿去旁边的王家酒铺买了一角酒。冀州虽然禁酒,但那是禁止冀州境内之民用粮食酿酒,可并没有禁止商人从其他州郡将酒运来贩售,不过税钱抽得很高就是了。
姬央啜了一口王家酒,烈得辣人,酒入喉头,嗓子仿佛被刀割一般,像姬央这种喝宫中百花蜜酿的人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