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宁见姬央明显有所动摇,又赶紧道“安乐,我也是父皇的女儿,我若是嫁给冀侯,心里还是会向着父皇,向着洛阳的。”
这是惠宁最后的砝码了,她已经猜到了安乐为何同冀侯和离,她是苏后的女儿,留在冀州自然左右为难。
但不得不说,惠宁最后的话的确打动了姬央。
如果将来真有那么一天,让惠宁嫁给沈度自然比其他世家的女儿嫁给沈度好。至少惠宁是父皇的女儿,她就算不顾自己和母后,也会顾念洛阳的。
整个晚上姬央想了很多很多。虽然先皇后的娘家曾家因为先皇后去世而没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度愿意娶惠宁是不是为了曾家就像云鸳进门是为了云家一样。
不过让沈度和曾家联姻,总好过他再和别的世家大族联姻更好。至少曾家已经没落得不能再没落。
姬央想一想都觉得心惊,她竟然顺着惠宁的思路开始去想对沈度不利的事情。这实在太可怕了,姬央不敢置信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成长本就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也可能伴随着面目的逐渐可憎。
姬央不再看镜子,褪了衣裳就进了净室。她喜欢水,身在水中就好似在母亲的怀里一般,让她有一种本能的亲近。
姬央将头埋入水下,直到憋不住气了才抬起头,她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想着她就做这一次,如果这是惠宁和沈度想要的,她就成全他们,然后就像她母后说的那样,以后怎么高兴怎么过吧。
人生啊,难得糊涂。
勤政殿立在会通苑的中轴线上,乃是皇帝在会通苑时处理政事的地方,不过魏帝很少来,而多在临水的骥德殿内接见臣子,不过即使是这样也算是正式了,通常百官能见魏帝的机会一般是在宴席上。
今日沈度被内侍引入骥徳殿时自然有些诧异,也不知魏帝要和自己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居然在骥徳殿召见他。
内侍将沈度引到东偏殿,沈度进去时魏帝还没到,随意打量了一下陈设,正中榻上左右各置一个明黄垫子,背后有金丝绣龙凤呈祥大立枕,一看就是魏帝起居之地,同时也能明了苏后在宫中的地位,试问谁还能和皇帝平起平坐啊
沈度略站了片刻,便听见内室有了动静,苏后扶了魏帝从内室出来,缓缓走到榻边,两人分左右坐了。
沈度上前行了礼,魏帝命赐座。
所谓的座也就是一个布垫子,但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皇帝面前能赐座的三公以上才有这个面子。
沈度在垫子上跪坐下,半垂着头,谨守臣子本分。
魏帝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神色莫辨地打量着沈度,等闲人被皇帝这样一看,心里早就发虚了,沈度却神情依旧,坦坦然然。
许是沉默得太久,魏帝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了,转头朝苏后道“皇后,还是你来说吧。”
只听得殿内有轻笑声响起,“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呀,皇上。”
苏后的声音甜得粘牙,完全不像一个女儿都嫁人了的女人,仿佛自己才十八似的,“安乐同冀侯和离也是因为她自己任性,她习惯了洛阳的日子,自作主张地从冀州回来,叫臣妾也无脸见冀侯了,当初是臣妾想左了,安乐年纪太小,性子一点儿都不安定,倒是惠宁,淑雅贤静,才是冀侯的良配。”
“当初朕就说过,安乐粘你粘得厉害,她不想嫁人,你非要逼她,如今弄成这般,却叫人说朕教女无方。”魏帝顺着苏后的话将安乐数落了一番,又朝沈度道“想当初太0祖建国时,得信阳侯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