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见他怎么笑,小孩子板着脸不笑算了算了,我看那个笑眯眯的小女孩更好一点。”
“看起来阴沉沉的,家里老人肯定不喜欢。”
于是他一直留着,错过了最好的被领养的年纪。有一个老师曾经感慨道“我感觉清沼这个孩子挺好的,长大了五官长开了,生的挺俊,怎么就是没人要呢”
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道“这就是命呀。”
也许他命里,就该吃这样多的苦。
陆清沼第一次去参加经纪人说的酒宴,地点是在莫朔月开的私人餐厅里,他那时刚刚演了第一部戏,什么也不懂。木愣愣地走进隔间,看到投资商和一群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坐在一起,烟雾缭绕间,一个男人看到了他,眼前一亮,挥手叫他上来喝酒。
一箱的酒,那个人说“你要是喝不下了,就坐我腿上,喂给我喝。”
他那时的长相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五官轮廓远没有现在的锐利,因为营养不良,所以个子没有长多高,看上去俊俏极了,但是俏多于俊,这样的长相,是很招人喜欢的。
昏暗的光线,空气里弥漫着让人作呕的烟酒气。
莫朔月端了一杯酒,对那个男人说“你又欺负小男孩。”莫朔月转过头看着他,露出一个邪气的笑“来,喝了我这杯,别喝他的。”
无数带着恶意和戏谑的目光就这么聚焦在他的身上。
然而莫朔月旁边的那个小明星碰巧毒瘾发作,狼狈地爬到莫朔月旁边哀求着,说莫少,让我喝了吧。
一瞬间,彻骨的凉意直逼心头。
他僵硬地走到那箱酒旁边,一瓶一瓶开始灌。
他从来也没有喝过酒。
两个月前,他还做在教室里,为学费发愁,现在他在这个宛如地狱般的地方,一瓶接着一瓶。
冰冷的酒液灌入胃中,耳边传来隐隐的嗤笑声,好像一切都天旋地转。
钻心的痛,他捂住腹部,跪倒在地干呕。
“急性肠胃炎。”
一切都是这么荒缪。
如果在这个圈子,不肯走任何捷径,那么登顶的几率近趋于无。
你说人啊,为什么会活得这么狼狈不堪,好像一个臭虫,在沼泽中拼命地蠕动。
他上了一个综艺,没有什么台本,那个综艺就是以整蛊为主,主持人说输的人要在脸上夹夹子。
那个一直对他抱有恶意的同行,将夹子夹在他的眼睫毛上,低声道“贱人。”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冰冷的,没有一丝暖意。疼痛从眼部传来,那个同行夸张地笑道“让我们来数数看睫毛精本精掉了几根睫毛”
台下的观众就跟着哈哈大笑。
没有后台,没有资源,所以要一直很拼命,趁自己还有一点热度,无论是什么综艺、节目、剧本都接。
没有休息的时间,因为他要走的路没有捷径,什么也没有,连终点都是渺茫的,可能下一秒就是万丈深渊。
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每天忙得和陀螺一样,可是当不忙时,他又开始恐慌,未知的、焦虑的负面情绪在夜深人静时袭来。
陆先生是不是很缺爱。
那个冰冷的夜晚,他一个人在空旷的房间呆着,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下着滂沱大雨,所有的孩子都被家长接走,只留下他一个人呆在湿冷而空荡荡的教室,如影随形的冰冷。
陆清沼一个人闭上眼,好冷呀,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