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甄大和王氏在家中想了几天终于明白过来,那位方公子怕是瞧上娟娘了,别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她却非要嫁个只会卖力气的。
以至于真见了顾山瞧哪儿都不顺眼,连平日里极少见到的时兴点心和旁的礼物都没兴趣,大有一副要不是这个人自家女儿就嫁到方家享福了的样子。
顾家给了娟娘十两银子的聘礼,甄大问起,娟娘只应了一句“我自己的事不劳爹费心了,我初嫁那日从妹妹家走,便不回村子里了。一切花销用度全由我自己担着,如今我也能好好的穿一回嫁衣,得一份体面。爹说是不是我初嫁那天的事儿,爹没忘吧”
甄大低下头不再吭声。
娟娘嫁人那天分外冷清,女儿脸上不见笑,就那么被焦家人接走了,什么风光体面,他那会儿也未放在眼里,如今被女儿控诉,一阵脸热。
两个女儿如今都成了被风卷走的纸鸢,他手里的那根线早断了,如今不论是哪个都拿捏不住。
“我女儿生得貌美人又勤快,配你委屈了,你既然是她未来的丈夫应该多为往后筹谋,岂能一辈子做那没出息的活计别人有的,我女儿也当有,若是你亏待了娟娘我绝不饶你。”
甄大拿起长辈架子说了好些为女儿着想的话,只可惜女儿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那天之后村里人全都知道甄娟定了亲,她索性也大方的自己带人回来了,父女两人话也没多说几句,她就说要走了。
走在村外小河边,妇人们正挤在一起说说笑笑洗衣裳,也有眼尖的人看到了甄娟,一阵交头接耳。
顾山将这一切收入眼底,郑重同甄娟说“岳丈说的是,你温柔漂亮明理又勤快,我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这阵子我也想了想,眼下的活赚得银子虽说够我们用了,但若是有别的安排便会捉襟见肘,我最近留意留意看看有没有别的活。”
甄娟抓着他的袖摆沉声道“你不是说掌柜的有心教你管账安心做这个差事就成,我从未想过大富大贵,银子身外物够用就好,只要日子能过得开怀我就满足了。赚得多也越危险,踏踏实实的就成。”
顾山笑着应下,脑海里闪过一幕他摇头赶走,笑道“我知道了,听你的就是。”
眨眼已至六月,今年不似去年那般炎热干旱,却也时不时的下两场雨惹人心烦,屋檐上落下来的雨滴滴滴答答,眼睛所及之处全是湿哒哒的。
林书安撑着雨伞不紧不慢地在雨中行走,在一片烟雨朦胧中宛若谪仙。
他走至台阶将雨伞收好,甄妙迎上来接过他抱着的书,不小心碰了下他的袖摆,一片凉意蔓延到指尖,这人宁肯自己被淋湿了也要护住书。
甄妙将书放到桌上,拿了干净的衣衫要帮他换上,这才见他眉宇紧攒,心事重重“相公为何事烦忧”
林书安坐下来叹了口气“今儿先生找我说了会儿话,他想介绍我去府城的学堂念书,虽然离院考只剩数月,跟着府城的先生学一阵定能大有增益。”
甄妙欣喜地说“这是好事啊,有先生引荐,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好运气,相公有什么顾虑吗”
“我放心不下家里,这铺子马上到期,就算找到新住处,也不见得能避开麻烦,若我不在家,你们遇到事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寻思着要不算了,孙先生的学问也做得好,同他学也是一样的。”
阴沉的天空使得屋子里一片暗沉,雨声淅淅沥沥,清脆如山泉。
甄妙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