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爷和夫人人还在大门外就开嚎“我的儿, 你怎么念书念到这里来了”
待瞧见儿子的狼狈样,凌夫人哭得凄厉,恶声道“哪个混账打的娘找他算账去, 你们先生怎么管教学生的我得找他要个说法。”
凌秀脑袋本就疼, 被自己娘这么一顿哭嚎更欲炸裂, 忍着痛说“我们回家再说,林兄今儿多谢你, 我同你说的话回去好好思量,任你再勤奋好学也架不住有小人欺负。”
林书安攒眉点头道“凌兄回去好好养伤, 我会考虑。”
自他从青竹学堂离开心中早有定论, 凌秀方才一番话只是让他更坚定了而已。
从药铺出来他在东巷口不远处的柳树下站定, 远远看着妙娘边忙边与身边人说笑,这种天气是人都热的受不了, 她满头大汗却不舍得喝一口, 收钱时乐得眼睛都眯起来。
他既然决定走仕途往后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的是,他闲余时间有限,娘身体不好还得人伺候, 到最后家中所有的担子全得靠她用柔弱的肩膀扛起来,他如何不自责不难堪
外人所言也不是全无道理, 妙娘嫁给他要付出的太多了, 让他愧疚也更心疼。
甄妙将最后一碗卖完,刚要擦额角的汗,一阵熟悉的清香拂过, 本要滑入眼中的那滴汗被软怕截留, 男人的动作轻柔,连声音都带着莫名的蛊惑“怎么不找个清凉的地儿晒成这样,回去我再给你熬一些。”
甄妙低头抿了抿嘴, 笑里带着几分娇嗔“剩得不多了,忍忍就过去了。”想到刚才的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位公子没事吗”
林书安被她想问又有所顾忌的样子逗笑,叹口气说道“妙娘,我怕是得换学堂了,我不能让你和娘拿将来陪我赌。”
甄妙愣了愣,小声问道“那相公想去哪家学堂啊”
她清眸里洋溢的热切让林书安明白,她怕是一早就想他去明思学堂的,不知为何没同他提及,怪不得连怎么去都知道,她为他真是费足了心思。
林书安索性直言道“能静下心来踏实读书的也只有明思学堂了。”
甄妙顿时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道“我听人说那位先生极有本事也爱才,相公经他点拨定能大为受益。相公不要担心学费,稍稍省省就有了,再说我买卖做的好,勤快点能赚更多。”
“你何苦呢”
他的一声叹息让甄妙瞬时明白他在想什么。
当时她虽说处境艰难,但乡下人家简单又没拖累的好人家多的是,随便拎出一个来都强过他,也不必像今儿这样劳累受罪。
可谁让她偏偏只记住了他
她被人泼脏水刁难是他不怕招惹麻烦为她说话,亦是他真心待她,如今两人成为夫妻,本该荣辱与共。
羞人的话她说不出口,垂下眼帘无措地乱看,轻声说“我知道你不图我什么,那时我觉得和你成亲有好日子过,再说相公若考中了岂不是我占便宜这些一时的苦累算什么”
甄妙想起之前从别处听来的话,笑道“相公怕是不知有多少姑娘心心念念想嫁你,与你做夫妻是我的福气。相公若真觉得过意不去,不妨让我也做回秀才娘子。”
而他却是一阵沉默,许久才笑了一声“多谢娘子如此看得起我,时候不早了,回家好好歇歇,下午还有得累。”
甄妙看他将东西收拾好径自往前走,赶紧跟上去,不晓得是不是她看错了,这人好像比之前更生气了,至于那位凌公子为何挨打怕是听不到缘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