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晓得钱要用在刀刃上的道理,她自然希望他读好学堂,只是如今两人过日子凡事都得商量着来,他既然有他的考量,她也不好干涉,笑道“听相公的便是。”
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窘迫,她主动往林书安要去的方向走,殊不知身后人眼底漾出一抹怜爱与疼惜。
青竹学堂建在一清净处,周边绿竹环绕,一条蜿蜒的小溪流穿其而过。
“倒是个适合看书的地方。”
学堂窗户大开,甄妙站的位置正好能到里面,屋子里大多是年纪不大的孩童,夫子摇头晃脑念诵文章,念完一句后面跟着响起参差不齐的稚嫩声音,懒洋洋似没吃饱饭一般,哪儿有半分朝气倒像七老八十的老太爷。
难不成往后相公就要与这些小孩子一起读书
看懂她眼底的疑惑,林书安扯了扯嘴角,笑道“学堂有蒙馆与经馆之分,我这般年纪不在此处读书。”
甄妙低头笑,耳边的碎发垂下来随风微微晃荡“我又闹笑话了。”
“不知者不怪,到那边去看看。”
走到另一处屋子,还未靠近便能感受到那股肃穆庄重的气息,周边也没什么附庸风雅的景,推开窗除了天就是地还有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路,倒适合认真读书。
“相公,现在去找夫子谈入学的事吗”
林书安笑着摇头“不急,晚几天再来,先回家吧。”刚要转身,不经意撞上一双紧盯某处的眼,微微沉下脸。
因为学堂的事儿两人在镇上多待了一个时辰,回到家日头正好升到正中天,两人一路走回来的,摘下背后竹筐才发现汗水将后背整片衣裳都打湿了。
林母从屋里出来心疼地看向两人“渴了吧我提前给你们备了水,正好喝。”看了眼外面的日头,忧心忡忡道“今年瞧着比往年热,这天气在路上奔波可真遭罪。”
甄妙喝完水将茶碗放在桌上,咔哒一声她的脑海里闪现出几句话。
“听从南边做买卖回来的说有人活活给热死了,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让老天爷狠心到这份上一滴雨都不给下,今年暑天怕是难熬。”
“可不是,今年药铺反而成了香饽饽,天天有中了暑往那儿跑的人,药铺老板乐得眼睛都瞧不见了,涨涨价光卖这药就够吃香喝辣的了,奸商奸商倒真不白叫。”
如此说来也没几天了,好在他们家靠山倒也清凉,这种天断不能缺了水,往后出门还得带个水壶才能放心。
林母瞧儿媳一头长发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拿了蒲扇走过来边扇风边心疼道“这样爱出汗,一碗水可不够,多喝点。”
甄妙将茶碗填满,含水的眼眸亮晶晶的,拉着婆母说学堂的事“娘,原来学堂也有这么多门道,我方才和相公去青竹学堂看过了,要不是相公同我说,我还当大人要和小孩子在一处念书,我想这怎么成呢乱糟糟闹哄哄的,倒是我闹了笑话。”
林母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虽说待在丈夫身边十几年偏就脑子不开窍什么都不懂,听儿媳妇这么说,也跟着笑“可不是,以前我听他们念书念得我头疼,那会儿我就躲到你陈伯娘家去纳鞋底说闲话。”随即想起什么拍了下脑门,笑着催促儿子“上回在镇上那位老大夫不是给了个熬汤的方子说什么解伏热,消暑毒抓药的时候不是顺带也抓了些这回可派上用场了,给妙娘熬了喝。”
林书安眼里全是笑,从靠在墙边的柜子里取了一个纸包去灶房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