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仗着自己力气大伸出脏兮兮地黑爪就要去抓甄妙的袖子,不走拽着他们总得走吧手伸出去还没挨到衣角,眼前一晃, 小叔高大的身体挡在前面, 那身新衣赏明显多了个黑乎乎的印子。
板儿木然抬起头, 见小叔面无表情地看他,吓得赶紧往石头身后躲。
甄妙身上是出门前才换的红色常服,一辈子也就穿几天, 别家嫌费布料不实用不愿意做,钱省下来做什么不好。
甄妙原本也不打算做, 挑料子的那天不光姐姐让她做, 连他也在一边帮腔说什么“一辈子只此一回置办齐全才好”,她这才点头,想着认完亲戚就收起来, 正庆幸没被弄脏, 见他身上那个刺眼的印子抿了抿唇。
他们都是大人因为这个和两个孩子发脾气显得肚量太小, 再说小孩子的浑话举止都是跟大人学来的, 也不能指望三两句话就让他们改掉坏毛病。
甄妙从袖口拿出一块帕子要给他擦, 被他抬手拦下“留着吧,一会儿给堂兄瞧瞧。”
大石头脸蓦然发白, 拉过躲在身后的弟弟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小叔,婶婶, 太奶奶让我和弟弟带你们过去。”
甄妙柳眉微挑,倒是有趣, 他这个堂兄有什么本事能把两个皮猴吓成这样
林书安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孙氏和林大伯、林二伯住的院子就是从公公手里抢来的,正屋两间, 东西屋四间,这么一大帮子人住得满满当当,院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成一团,看起来更加拥挤逼仄。
眼下大伯家的儿子林书晨娶妻康氏生了两个孩子,二伯家的儿子林书齐和女儿林书娥还未定下人家,这一大家子两只手都数不完,这么多双眼睛时不时地扫过来,让没见过这种阵仗的甄妙有点不自在。
林书安将带来的肉、喜饼等交给大伯,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昨儿匆忙没来得及给奶奶和伯父行礼,今儿特地带妙娘过来坐坐。”
甄妙顺势跟着林书安将院子里的人都认了一遍,才叫过人就被大伯娘领进了屋,让儿媳康氏给她端水,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热情到让她以为在自己家对婆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人不是这人。
甄妙作为新嫁妇听从婆母的教导今儿只要把场面给顺下来就成。
往往是她们说个不停,甄妙坐在一边安静听着而已,她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再加上先前吃了那么多苦头,她可做不到与不过才见几次的人说掏心窝子的话。
大伯娘身材圆润,逢人便笑,任谁第一眼见都觉得是个随和好相处的人。
“我们书安有福气娶了这么俊俏的媳妇,天天看花一样。”
大伯娘笑起来眼尾两道褶深如沟壑,状似嘴快不经意说出“你那婆婆年轻时候一张利嘴可没少得罪人,张嘴就问候人家祖宗八代,现在病了,没那个力气了,人瞧着和气不少。但你也别掉以轻心,做事有点眼色,一家人过日子磕磕绊绊少不了,能避免还是避免,平平静静才能把日子过好不是”
随即话锋一转“她要是胡搅蛮缠给你气受,你只管来找大伯娘,她不买我的账总得顾着你奶奶。”
甄妙顿觉好笑,要不是早先知道这些人存的什么心思,光听这些窝心话还真当她们疼自己这个小辈,到底应了那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婆母为人宽厚讲理没有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