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子前的人散去,秀华抬起胳膊肘碰了下甄妙,小声说“这人精明,你在前头栽树她在下面乘凉,饼好卖她也跟着来,诚心恶心人,要不要把她赶走”
甄妙将竹筐背在肩上,轻笑道“官府又没说不许街上做一样的买卖,过去找人麻烦我们反而理亏,只当没看到就是了。”
秀华和她并排走,深思片刻想通了“倒是这个理,我看她一早上也没卖出几个,兴许过两天赚不到钱就死心了。”
死心只怕未必。
甄妙余光往那边瞥了一眼,那人与记忆中的身影相重合,凉薄的脸上挂着明朗朗的敌意,不似上辈子掩藏极深违心与她寒暄攀谈,想来那些劝慰的话也难有几分真心,倒不如说是借机看她笑话。
看来预想中的山雨快要来了。
这两天不光没见到陈良连杜老也没见到,甄妙之前听过陈良在镇上不远处的破庙落脚,近来事情多又担心长姐在家中受气没顾上去看他,这次买了些点心还有特地剩下的肉饼带过去。
无香火供奉的破庙看起来太过萧瑟,供桌四脚朝天,中间铺满干草,旁边还架着一口缺了一角的锅,几个衣衫破烂的大男孩围在一起分吃一只鸡,听到声音面色不虞地看过来,恶声恶气“你们什么人”
甄妙自己往前走了两步,轻声问“陈良去哪儿了之前他说要帮我做事,等了许久都没见着他人。”
啃鸡腿脸上沾油的男孩不满地咧咧嘴“跟老头过好日子去了,快滚,别再这烦人。”
两人只得原路返回,秀华不懂她为什么对一个小叫花子这么上心,甄妙笑道“我头一回做买卖什么都不懂,原想在工地前好卖,不想被杜老给撵走了,眼看一筐饼子都要砸手里连本钱都赚不回来,正巧遇到他饿晕在路上,见他可怜给他吃了饼,许是做了好事的缘故后来我的买卖就顺多了。”
说来之后和林书安有了来往也是因为陈良,帮她卖饼,她遇到麻烦
他挡在前面为她说话,人非草木,一来二去竟生出几分遐思。
往后三天生意照旧,对面吆喝声不断却鲜少有人光顾,而那双看甄妙本就不善的眼如刀般恨不得剜掉甄妙的肉。
秀华喜滋滋地系紧钱袋,在甄妙耳边低声说“能忍这么多天也挺有能耐的。”
甄妙挺直腰杆淡淡地地看了眼对面,勾起嘴角“兴许明天就不忍了。”
她有预感不会是好事,至于能坏到何等地步明天就能见分晓。
王氏这几天一直去老屋帮忙,累得浑身酸痛疲惫不堪,任她怎么旁敲侧击甄妙半句不提把钱上交的事儿,索性也不顾陈家人怎么看,做完饼洗去手上的油,笑说“我也有镇阵没去镇上了,今儿也去看看,瞧着有什么好东西往家里添置些。”
陈伯娘也不好多说,见甄妙心事重重以为她为王氏心烦,笑着接话“大妹子多转转,有什么新奇东西回来记得同我说说。”
灶膛里的火焰张牙舞爪,热气逼人,走出灶房清晨的凉风吹来,一冷一热,甄妙抖了下而后抿紧唇。
王氏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种阵仗,甄妙才放下竹筐就有不少人围上来买,眼看那钱一个一个往钱袋子里钻,还没拿到手乐得眼睛都忍不住眯起来。没高兴多久心里又不自在,凭什么让秀华一个小丫头收钱这是自家的买卖,一个外人这么殷勤肯定没藏好心思,怪不得这几天陈嫂子一直问她家里事,怕是巴不得她们闹起来好让甄妙听他们的话,这用心真够恶毒。
王氏往前挤了挤,笑着去拽秀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