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两句话,伤者眼一闭,气息断绝,手也垂落下去。
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才从宫门骑马过来的师如见状,整个人几乎是摔下来的。
她似乎被吓傻了,愣愣地坐在地上,尾随她过来的两个夜家婢女也是齐齐腿脚一软,扑通跪了下来。
此地尚能听到远处御林军的动静,皆是在四处巡查,试图捉到那胆敢射箭的刺客。这样的动静却衬得此地更加寂静,最终也还是靖王开口“送她回府。此事本王会亲自向陛下说明。”
师如愣愣地接过身体尚还温软的江衍,在夜家婢女的帮助下坐上马,失了魂般驾马朝宫门走。
夜风送凉,刚刚还是混乱不堪的宫门,此时已没有多少人了。
余下的一双双眼睛皆望向马上,只消一眼,便知夜先生已是香消玉殒。他们表情难言,似乎想说什么,又半个字也不敢说,只得目送马匹缓缓从他们身边走过,直往夜府而去。
夜府。
本就是传承百年的簪缨世家,夜家人世代为官,常有大儒,子嗣中也常出神童天才,只是都没有夜清的名声响亮,这才显得低调,有些不为人知。
几可与夜清齐名的天才们都不为人知,更别提那个自幼病弱的幼弟了。
师如知道,夜清说的幼弟,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夜府里唯一的嫡出少爷。
这位嫡长子叫什么,师如不清楚,但她清楚的是,夜清与幼弟关系极好,她以前有回在夜清面前多嘴,说了句药罐子,就惹得夜清一连数月没和她说话,好险断了两人那亦敌亦友的关系。
可现在,夜清死了。
她视为此生唯一对手的夜清,死了。
师如坐在椅子上,看夜家人对那具尸体痛哭,看夜夫人哭到快要厥过去,也没忘不要让人把消息传去小少爷的院子,免得小少爷哀思过重,一病不起。
夜清死了。师如想,就剩一个幼弟了。
她该替夜清好好照顾那位小少爷
白幡丧幔,披白挂素,半夜前还是钟鸣鼎食之家,一转眼,夜府便开始操办起丧事,送家中的嫡长女下葬。
不知是为小少爷着想,还是为着别的什么原因,夜清停灵连三天都没满,更没有大张旗鼓的哭灵,以完全没惊动小少爷的声势,悄无声息地将灵柩送往夜家祖坟,悄无声息地落葬。
坊间皆传,原来夜家里最受宠的不是大小姐,而是小少爷。
受宠到,身为嫡长女,葬礼却粗糙之极,整个丧事中更未见那传说中的小少爷出面。
也就是说,小少爷至今都不知长姐已死之事
过了两天,靖王携密旨登门拜访。
与夜老爷夜夫人密谈片刻,不多久,靖王离开夜府,身后却多了两辆马车。
其中一辆马车里,沉睡着的,正是那位自幼病弱的小少爷。
马车随靖王进宫,在宫城中兜兜转转,停在了一座门可罗雀,少有宫人来往的宫殿前。
仰头看去,蓝底金字,铁画银钩,跌宕遒丽。
此三字
万、春、宫。
万春宫里没几个宫女,也没几个太监,宛妃不知在哪,三皇子更不知在何处,偌大的正殿里空空荡荡,没什么人气。
千香没有多看,在靖王的指点下很快将偏殿收拾好,扶她家小少爷躺了下来。
小少爷常年卧病在床,尽管靖王只看了两眼,却也看出他身体很是瘦弱,脸色苍白,唇色亦是苍白。他闭着眼睛,睡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