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本来还担心沈溪把他高高捧起来,但见此时自己这位先生的态度谦和,不卑不亢,似乎只是把他当作普通朋友,甚至当作学生看待。在沈溪和苏通面前,他没有感觉任何拘谨,当下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不一般的体验,便是当一个普通人。
朱厚照自小到大,很难有这种感受,上次体会到还是他身为太子离家出走,到南方找沈溪的时候。
等仆人奉上茶水,苏通以关切的目光望向朱厚照“迟公子是京城人氏”
朱厚照想了下,回道“对,我在京城出生和长大苏公子跟沈先生一样,是福建汀州府人氏吧”
苏通笑道“那是,能跟沈大人同乡是在下的荣幸,不知迟公子是新进中举,还是已经”
朱厚照回道“刚中举,今年准备考会试,有沈先生辅导,学问方面不成问题,希望这次能考中进士,光耀门楣。”
苏通一听,心想这小子口气好大,当即把朱厚照好好端详一番,心里琢磨开了“看他年岁,应该不到二十岁,或许是刚考乡试便中举,因而心高气傲,否则怎会有如此狂躁的心态,居然想一榜便中进士不过想他能拜沈大人为师,家底必然丰厚,很可能是京城权贵子弟,却不知他是哪位大人的公子京城有姓迟的名门望族吗”
苏通对朱厚照充满好奇,问题自然多了些,继续问道“不知迟公子在会试前,可有拜访过哪些名儒”
“呃”
朱厚照不太懂应试士子的规矩,也不明白为何考会试前要去见什么名儒,忍不住看了沈溪一眼,见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似乎等他自由发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瞎话,“最近见过的名儒很多,诸如谢阁老,梁大学士,杨大学士等等。”
“啊”
苏通这一惊不老小。
一个由沈溪介绍来的年轻小子,上来就说自己是举人,说话时闪烁其词,让苏通心中生疑。
等这小子说自己拜访过谢迁和梁储、杨廷和等朝中一等一的儒臣后,他惊愕得站了起来,本来他要提出质疑,脑子里首先涌现的念头便是“这怎么可能谢阁老和梁、杨两位大学士根本就不见普通士子,他有什么资格请见”
不过等苏通看沈溪一眼后,突然无比懊恼,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能让沈大人亲自引荐到我府上来的人,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如果这迟公子在这儿空口说白话,沈大人早就揭穿他了能跟沈大人共同进退的人,背景和人脉岂是我等普通士子能比的”
朱厚照有些奇怪,问道“苏公子这是怎么了”对他来说,见谢迁和梁储、杨廷和并不觉得有多稀罕,因为他平日接触的基本是翰林体系的官员,而且基本都是侍读、侍讲以上级别,他没说普通学士的名字,是因为他把经筵日讲停了后对后进的翰林官基本不认识,临时能拿出来吹牛的就这么几个。
苏通摇头轻叹“居然能见到谢阁老和梁、杨两位大学士,迟公子真是门路宽广,我等想去见一面却难上加难。”
朱厚照这才明白原来一般考生要见谢迁和梁储、杨廷和没那么容易,当下笑道“有沈先生帮忙,要去见一下并不是那么困难是吧,沈先生”
沈溪本来在旁以看戏的心态听朱厚照跟苏通对话,突然间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他不由摇头苦笑,心想“你小子吹牛为何非要带上我这不是给我找麻烦么下一步岂不是苏通也要让我安排去见谢迁、梁储和杨廷和”
苏通似乎没这方面的奢求,道“不多说了,虽说这时候不早不晚,但酒席随时可以上来人,把酒菜准备好沈大人,迟公子,我们这就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