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终得以出宫。
他跟谢迁一起出宫,同时出来的十几名官员在大明门各奔东西,一个个脸色惨白,心里都叫苦不迭。
真正能挺直腰板的只有谢迁跟沈溪二人,谢迁完全是靠一口气撑着,而沈溪则是因为从军多年,身子骨不像一般文官那么虚弱,再加上心中坦然,也就不在意吹点儿冷风。
此时此刻,谢丕累得够呛,到底他从未经受过如此大的折磨,见没有旁人,身体自然弯了下去,不过他还是强撑着,向儿子一摆手“丕儿,你且先回府,为父跟之厚有些话要说,便不跟你同路了”
谢丕本以为老爹又要对他耳提面命一番,听到这番话,如蒙大赦,行礼后赶紧往停在路旁的自家马车走去。
目送儿子离开,谢迁回头看了沈溪一眼,问道“你小子,是真不累还是逞强”
“有区别吗”
沈溪眯着眼反问一句。
谢迁脸色漆黑“听你的意思,觉得老夫将人召集到宫里,没有任何价值,是以心生不屑,是吗”
“不敢。”
沈溪道,“很多事是否有必要,得从不同角度看若谢阁老觉得这么做有意义,那便有意义,至少让人看到阁老跟阉党斗争到底的决心,对阁老自身乃至整个文官集团来说,算是有益的事情。”
谢迁咳嗽两声,无语地道“简直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走吧,先回老夫蜗居那儿,到炭火炉旁再谈。”
说完,谢迁走在前,沈溪跟在后,二人一起往谢迁于长安街的小院而去。
因为是春节,加之夜色深沉,路上基本见不到行人。
等二人带着随从到了小院,这边炉火早熄了,守在这里的下人没想到谢迁晚上会过来,这会儿躲在被窝里,炭炉无人照看已经燃尽。
“快生火”
谢迁看了看天,天空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北风凛冽,嘴上连声抱怨,“这鬼天气,上午时还有太阳,下午就变天了,到这会儿居然下雪了幸好出来了,不然在宫里冻一晚上,不知会变成什么样,总归不是年轻那会儿了”
沈溪听了缄默不语,跟着谢迁一起进了屋子。
好在炭炉中尚有残存的火星,很快炉子便生了起来,谢迁赶紧把手凑上去,一边取暖一边道“哎呀,这手脚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沈溪没说话,甚至没伸手去取暖。谢迁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冷就说,不必跟老夫装模作样。”
沈溪摊摊手“还好。”
“还好逞什么强”
谢迁说着,探手一把抓住沈溪的手,似乎想试试体温,待握上时身体一震,沈溪的手居然透着一股暖意,似乎没有受冻。他手缩了回去,好奇打量沈溪,奇怪地问道,“你”
沈溪道“不冷就是不冷,劳阁老关心了。”
谢迁这下面子有些挂不住,道“你小子,火气倒是挺旺的也难怪,你年轻气盛,又在边塞那种苦寒之地当过差,这样的天气你已经适应了,是吗”
沈溪不想跟谢迁解释什么。
要说谢迁所说原因,也有,毕竟沈溪经历过更极端的严寒天气,还有便是跟他年轻气盛有关,不过另外还有一些因素,比如说他懂得一些冬天取暖之道,现在贴身穿了件谢韵儿精心缝制的“羽绒服”。
谢迁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炉火前,一边取暖一边嘀咕“真是稀奇,老夫在宫里待一天,饥寒交迫,你倒好,看上去红光满面的想吃什么”
“随便。”沈溪随口道。
谢迁又瞪了沈溪一眼,轻哼一声,这才对进来送木炭的下人吩咐“准备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