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三更。
紫禁城端宁殿内,灯火昏暗。
张太后一身宽松的华服,坐在美轮美奂的屏风后面,前面隔着屏风侍立的是谢迁和张鹤龄这一文一武两名朝廷重臣。
陪同张太后一起出来接见的内监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戴义,旁边还有几名常侍和宫女。
“两位卿家,这禁宫本是大臣面见圣上商议朝事之所,哀家本无资格见尔等,更无资格与尔等商议朝廷大事。却不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张太后声音低沉。
张鹤龄往谢迁身上瞄了瞄,这会儿他不会主动站出来说话,只等谢迁开口。
谢迁对着屏风方向拱手“回太后,昨日朝中大臣纷纷弹劾御马监监督太监魏彬魏公公,论魏公公擅权、受贿、贪赃枉法等十六条罪状,老臣特地以此事呈奏太后,请太后将魏公公夺职赋闲,以正朝野视听。”
“啊”
听到谢迁的话,张太后很是惊讶。沉默一会儿,她才问张鹤龄“寿宁侯,你入宫也是跟哀家说此事”
张鹤龄道“太后所言极是,下臣跟谢阁老和朝中众位大臣意见一致,魏彬手握兵权却不思皇恩,有损我大明朝廷威严,当对其法办”
“唉”
张太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两位卿家来说之事,不该去面呈皇上,由皇上定夺吗岂能由哀家做主”
谢迁道“回太后,老臣也想呈奏陛下,只是陛下长期逗留宫外不归,如今朝野上下群情汹涌,陛下全不知情,若事情继续发展,为魏公公警觉而怀不轨之心,怕是京师危殆,所以请太后娘娘当机立断,将魏公公夺职,消除隐患。”
张太后道“谢阁老不明白哀家的意思,哀家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平时不出宫门,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不是很明白,若行事有所偏差,皇上那边必定怪责。”
张鹤龄笑着安慰“太后娘娘多虑了,内监的事情,并非朝廷公事,而是皇家内部事务,太后和陛下着魏公公监三千营,是为保护皇宫安全,如今魏公公作奸犯科为朝臣所劾,太后只是将他差事交与旁人,至于定罪那是朝堂的事情,太后娘娘无须做什么。”
张太后有些不太明白“哀家可以如此行事吗”
“当然。”
谢迁顺着张鹤龄的论调道,“魏公公贪赃枉法是否属实暂且不论,若陛下要彻查此事,必令魏公公警觉。不如将之召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着其将职位交出去京城皇庄赋闲,如此朝臣怨怒可平息,事情不必走三司衙门便可圆满解决。”
“哦。”
张太后恍然大悟,点头不迭,“谢卿家言之有理,若让朝廷查案,不管魏公公是否有罪,都会令皇室蒙羞。魏公公身属内宫,不如跟他说明白,相信他会理解哀家和两位爱卿的良苦用心,那时皇上更容易面对大臣。”
谢迁笑着行礼“正是如此。”
张太后怕有什么问题,又问了张鹤龄一句“寿宁侯,你觉得如此做合适吗”
张鹤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谢迁,心想“谢老儿果然是歹毒,所谓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怎么那么像当初皇上说服萧敬让其主动请辞难道那时也是他向皇上提出的建议”
“寿宁侯”
张太后见张鹤龄不答,提高音量追问一声。
“臣在”
张鹤龄回过神来,恭敬行礼,“回太后娘娘的话,臣认为如此做甚为妥当,既不伤和气,还能将事情化解,陛下也不会有怨言,实乃一举多得”
张太后虽然能驾驭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