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丕道“怪不得翰苑议论纷纷,原来确有其事不知陛下为何要对杨主事如此做到底杨主事在朝多年,为官清廉,绝对不是无中生有造谣生事之人”
这回答,显然不能令谢迁满意,他冷着脸道“杨名父是否无中生有,只有他自己清楚,但不管怎么说,现如今陛下都将一肚子气撒到他身上你且说,若你去面圣,会如何谈论此事”
谢丕一时间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父亲的问题。
他刚入朝为官,就算学问不错,在时文上甚至可以说已有极高的造诣,翰林院的工作也能胜任,但这不代表他在处理朝事上也能做到游刃有余。
此时谢丕陷入了年轻人的误区,便是一定要营救朝中忠义之士,想了许久才道“那就恳请陛下派人详查此案,还杨主事一个公道”
谢迁没好气地喝斥“公道你可知什么是公道朝中哪里有什么公道可言”
“你说派人去查,若是几位皇陵督工什么都没做,他们敢上书反驳杨名父,说杨名父造谣”
“你可知为何刘少傅和李大学士不出来为杨名父说话,因为朝廷已派人去查过,泰陵玄宫金井里虽然有水,却是死水,未见泉涌。”
“虽然你我都知道,出水的井口一定是被人堵上了,但如此一来不就没有证据了么陛下心中早就对内阁擅权有看法,料定杨名父乃是刘少傅和宾之派去调查皇陵工期延后之事陛下这么做,其实是敲山震虎,让内阁少自以为是。”
“若此时老夫去跟陛下谈事,陛下会给我好脸色看”
谢丕听得目瞪口呆,面对谢迁一连串的问题,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道“那那父亲准备不为杨主事说情么可是父亲之前答应过两位尚书的”
“答应是一回事,至于是否去做,则是另一回事他们为何自己不去面圣说情说到底,他们也知道这种事要触陛下的霉头,为父在朝中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坐到今天的位子,靠的就是三寸不烂之舌。”
“为父从来没想让你也做个巧舌如簧之人,但你要记得,若是你没有一张利嘴,最好别掺和进朝廷的是非中就算遇到事情有人主动挑头,你也只能随大流,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必须先问过为父的意见,擅作决定的结果,便是被搁置一边,郁郁不得志”
谢迁说完,一摆手,示意谢丕回去休息。
谢丕走后,谢迁微微一叹,摇头道“我这儿子,还是上不得台面,不知他何时能有沈溪小儿一半的本事,甚至不说一半,有个一两成,我也死而无憾”
谢迁言而有信,所以他最终还是去见了朱厚照,跟小皇帝谈了杨子器的事情。
朱厚照一脸恼火地看着谢迁。
“谢阁老,朕一向觉得,你跟刘少傅和李大学士不同,你懂的事情比他们多,而且做事更加圆滑,以前父皇便如此评价你,他说朝中真正能帮到我的,只有您一人”
朱厚照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谢迁明白,朱祐樘根本不可能说这种话,但他依然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恭敬行礼道“先皇抬爱,老臣实在汗颜”
朱厚照笑道“谢阁老既然明白父皇对你的器重,那就应该好好为朕做事。现在朕刚登基不久,甚至尚未改元,朝中大小事情,朕都无法做主”
又是暗示
谢迁心里揣着明白,但这个时候他必须得装糊涂。
“陛下,老臣明白陛下登基后的苦衷,但老臣在内阁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