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寿宁侯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外戚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此时正坐在一起吃晚饭,这一餐只有他兄弟二人同桌,饭菜式样也极为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
四个菜,两荤两素。
张鹤龄平日即便请弟弟过府来吃饭也没有吃得太好,不过好歹桌上摆上一壶来自宫中的御赐佳酿以前张皇后经常找借口赏赐兄弟俩各地进贡的美酒,为的是让他们在宴请宾客时有面子。
如今张皇后已许久未叫兄弟俩进宫,主要是皇帝病重,张皇后避免被人说她后宫干政,所以刻意保持低调。
如今张氏兄弟受命统调京营,一门两侯,俨然是众矢之的。
张延龄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鱼,看到上面全是小刺,又放了下来,摇摇头不满地说“大哥,你这菜色是否太简单了一些明知道小弟要过来,就不能稍微弄一桌好菜”
张鹤龄瞪了弟弟一眼,用筷子夹起块煎豆腐到碗里,冷声道“挑剔可不是好习惯,当初我们一家人能吃上这个就算不错了,何曾想过会有今日的优越生活或许正是我们前半生太过顺利,以至于现如今要遭逢劫难”
张延龄放下碗筷,不屑地道“兄长,你以为鞑子有本事能威胁京师我这里不妨跟兄长你透个底,如今我统领的京营兵马,将士个个骁勇善战,再加上五军都督府统属的卫所兵马,京师周边驻兵不下十万之众,何至于惧怕区区数万鞑子兵”
目中无人,那是张延龄一向的风格。
人生太过顺利,也就容易产生一种骄纵的心理,现在张延龄连朝中阁老都不放在眼里,自然觉得鞑靼骑兵不过是徒有其名。
张鹤龄显得相对谨慎一些,厉声喝道“二弟,你可知陛下这几日病情究竟如何”
“嗯”
张延龄神色带着几分迷茫,随即摇头,“小弟又未曾进宫,如何知晓”
张鹤龄道“几十年前,英宗皇帝北狩,京师尚且有代宗为帝,历经劫难之后,京师终得保全,然如今陛下病重,不能理政,若京师被围,何人可出来担当大任”
张延龄想了想,试探问道“兄长,你我兄弟出来,难道不可”
张鹤龄冷笑道“你还真当自己可以统揽大局我且问你,阁臣会赞同吗五军都督府可在你我掌控之中朝廷上下会服你我两个外戚臣子还是你我麾下,有那种良将可以抵御鞑靼兵马”
张延龄被兄长一连串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张鹤龄继续说道“以前文臣中有个沈溪,立下不少奇功,他预料到鞑子从宣府进犯,且驻兵土木堡内以少胜多,可谓大明第一人但天妒英才,此子如今即便未死,怕也离死不远了。”
“京畿用兵之事,非要有人出来担当,此人或许是英国公等人,但这些人年老体迈,怕是没人愿意出来勇挑重担”
“那怎么办”
张延龄没有主见,当下急忙问道。
“若无人主持大局,则京师危矣。你可曾想过,若然城破,你我当落得如何下场”张鹤龄说此话时,张延龄被酒色掏空的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
兄弟二人本身没什么本事,就因为是皇帝的小舅子而崛起,如果改朝换代,他二人死得比谁都快。
张延龄一咬牙“兄长,你我虽为大明朝臣,但若京师危哉,不若降了”
张氏兄弟可以筹谋自己的命运,是因为他们尚未卷进战争中,而且鞑靼人对明朝没有必胜的把握,京师城防之险固,也非鞑靼旦夕可破,鞑靼人需要大明京师内寻找内应,而张氏兄弟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可以暗中勾连鞑靼人,因为他们掌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