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帐议事时,三个把总中只有刘序和胡嵩跃在,朱烈还留在城外,指挥民夫构筑最后一道战壕。
朱烈相对于刘序和胡嵩跃,更显笨拙一些,但也许是笨人更加实在,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沈溪大致给他讲一遍,朱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遵令而行。
但胡嵩跃和刘序却不同,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脑筋半天转不过弯来,沈溪只能借助军事地图和沙盘,一遍又一遍解释。
此番管队以上军官,除了担负具体任务的,基本上都到齐了。由于人太多,指挥所大堂内吵吵嚷嚷,“这样不行,那样不妥”的话语,充斥耳中。
许多人脑子笨也就罢了,偏偏个个都喜欢充当诸葛亮,没事就参谋一下沈溪安排的战术,提提问题唱唱反调什么的,主要是觉得沈溪可能把他们推出去送死,事无巨细都要先问个清楚。
沈溪可没那么多时间去跟他们逐一解释,对照一定比例微缩的土木堡沙盘,把整体战术仔仔细细讲解一遍,然后针对不同的兵种、不同的区域、不同的时间段,告诉大家自己应该怎么做。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真有那死脑筋怎么都不开窍的,沈溪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将这些人调到城内负责后勤,充当预备队,然后换别人来领兵,怎么都不能让这些糊里糊涂的家伙坏掉大事。
一直到天擦黑,升帐议事才结束。
这极有可能是沈溪最后一次召集所有将领开会,一旦开战,如果不能打退敌人,与会人等中包括沈溪在内,都会全军覆没,即便得胜,一部分将领也会战死沙场,再也凑不到一块儿了。
胡嵩跃看到大家脸上全都是悲壮之色,摇头感慨“沈大人,虽然弟兄们总是给您找麻烦,但却打从心眼儿里佩服您之前两仗咱们歼灭了七千鞑子,几乎算是捞回本钱了,这会儿就算战死沙场,我等也没有遗憾。”
“是啊是啊”
一群将领纷纷出言附和,士气稍稍有所恢复。
沈溪轻叹“我带你们出来,却未将你们全都带回去,是我的错”
刘序笑着安慰“沈大人没错,真要怪的话,只能怪我等时运不济吧在京营当差时,咱们这些人或多或少得罪过大人物,才会被强行塞入沈大人军中,往援三边。”
“早知道我们就收起坏脾气,也不至于处处被人刁难。不过,能在这宣府之地当一回英雄,远比一辈子当狗熊好,如果真有命回去,跟沈大人这一趟西北之行,足够我们吹牛吹一辈子了”
张永没好气地喝斥“哎哟,净想好事,还想活着回去哪也不看看城外有多少鞑子兵马,沈大人又不是活神仙,你们也没长翅膀,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胡嵩跃微微一笑,并没有跟张永红脸“张公公,您话别说得这么难听,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我,您不是也在上面串着呢沈大人的本事,咱都见过了,绝对是孙武、李靖转世,或许有奇迹发生也说不一定”
“此番咱驻守土木堡,手里粮食倒是不缺,但水却不多了,人若长时间不喝水怎么成不如趁着现在精神还好,努力拼搏一把,说不定能把鞑靼人吓退,拖延些日子,把朝廷的援军给等来。”
“若实在不行,那也是浴血疆场,为国捐躯,说出去子孙后代也有面子。”
刘序深以为然“那确实,如果当逃兵,即便能活得一时,不过京城的家眷可要遭殃了,以后落草为寇,或者一辈子隐姓埋名,还能作何”
“若是兵败回去,差不多也是同样的下场。这年头出来打仗,谁身后不是背负婆娘和娃儿的期盼我现在只希望朝廷能记得咱的功劳,别到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