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布衣荆钗,样貌和举止都很平素,一看便是小门小户人家出身。云伯喝斥一声道“怎么能冲撞老爷还不快退下”
沈溪皱眉,指了指人,云伯解释“这是新妇,我叫她每天都把家里擦洗得干干净净,没想到她不懂规矩,唐突了大人。”
沈溪点头表示会意。
所谓“新妇”,是对儿媳妇的一种称呼方式,云伯祖籍南方,跟谢家在北方定居,多少保留着闽粤一代人的习惯和称呼。
沈溪料想自己离开京城这一年多时间里,修房修瓦的事情自然交给有力气的小伙子去做,而这些整理和打扫的细活则必须交给妇人,云伯有几个儿女,找个会做事的儿媳妇过来帮忙做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能白用人,云伯,再从账上支五两银子出来,没想到离开一年多时间,家里跟走的时候一模一样,院子里连一棵杂草都找不到,屋子也收拾的窗明几净,桌椅上连尘土都见不到。”
沈溪打量了一下屋舍周围,就好似家里一直有人住,保持着人气,这是最难得的。
云伯感慨地说道“老爷,当初谢家离开京城,什么都没留下,那时老头子便想,若是能留着府宅,我一定好好打点。去年老爷和夫人暂时离开,红姑娘和绿姑娘又忙着膏药店的生意,我琢磨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家败落,于是便想方设法打理好,总算没让老爷失望”
这话沈溪听了很感动,难得家中有这么个忠心的下人,自己也是沾了谢韵儿的光,当即道
“先就这样吧,估摸夫人她们要在一个月之后才能回到京城,这段时间,家里没什么人,厨房那边劳烦云伯找人支应一下”
“是,是,老爷尽管放心,一切都有人打理。”云伯道。
“工钱方面,直接在账上扣,现在不知道朝廷对我如何安排,如今我仍旧领的是正三品的俸禄,跟在詹事府不同,没有额外的赏赐,俸禄是多少就是多少,不过银钱上不用刻意节省,没钱就找我支取。若是人手短缺,不妨从外面聘几个回来,或者买几个丫鬟。”
“这些事,都交由云伯你来处置,回头给我个清单列表便可。”沈溪道。
云伯听不懂“清单列表”是什么东西,琢磨好一会儿,估计跟汇报差不多,赶紧答应下来。
沈溪挥手让云伯去忙,自己进了屋子,来到床边摊开四肢躺下,一时间感觉无比的舒适。
自从南京出发,几乎都在船上渡过,就连晚上睡觉也摇摇晃晃,如今在熟悉的床上入眠,一种踏实和幸福感油然而生。
“当官真累,现在连睡觉都感到幸福,一天天奔波劳碌,简直是在折磨自己,别到三十岁,人就垮了”
中午回到家,直到日落黄昏沈溪才睡醒一觉,云伯已让儿媳妇准备好了晚餐。
沈溪刚回来,菜品相对简单,小门小户的妇道人家,厨艺局限于不用油不用鸡鸭鱼肉的烩菜,这菜让沈溪吃了非常感慨,简直是跟老娘以前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六七岁前吃这种菜觉得是美味佳肴,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吃得上,可后来家中的条件一天天好起来,有宁儿、小玉等人负责膳食,周氏就算会进厨房,也逐渐学会烹饪,沈溪终于不用再每天吃得没滋没味。
吃过晚饭,沈溪在书房喝了一会儿清茶,觉得有些无聊,正准备回去接着睡,突然云伯走进书房,说外面有人前来送信。
“老爷,来人不像是官差,送的是私信。”云伯提了一句。
“什么人不能等到明天”
沈溪有些恼火,继续坐在书房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