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苑这次竖着耳朵倾听,总算大概听清楚了,太子似乎在说“两个舅舅”的事,张苑被张氏兄弟勒令探知太子的一言一行,尤其涉及到张氏一门,必须如实通禀。
张苑的妻子在张氏兄弟掌控中,同时他也指望能依靠两位侯爷为他将来在宫中做事添砖加瓦,所以也就接受做张氏兄弟的鹰犬。
朱厚照虎目圆瞪“本宫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张苑老老实实闭上嘴,二人继续往前走。
此时已过黄昏,天色逐渐变暗,朱厚照突然指了指旁边一处宫院“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竟然撒腿就跑。
张苑追问“殿下,您干什么”
“本宫撒尿不行吗再跟过来,看本宫怎么收拾你们,滚开”朱厚照嚷嚷道。
皇宫上下,也就朱厚照能随地大小便,别人都没那胆子,张苑虽然不敢跟得很紧,但还是远远缀着走过去他怕太子跟上次失踪一样突然没了踪迹。
但这次朱厚照真的只是憋得慌要解手,就在朱厚照站在墙角解开裤腰带准备放水的时候,突然宫院门缝似乎有什么动静,朱厚照受到惊吓身体颤抖了一下,当即提起裤子,俯身摸起墙角一块砖头,一步步往宫门方向过去。
“殿下,小心哪”
张苑也察觉不对劲,赶紧过来阻止朱厚照。
不过这会儿朱厚照就算有些害怕,也没有退缩之意,直接将门一脚踹开,正要抡起砖头往那莫名其妙在门内吓唬他的人砸去,砖头到了一半,忽然停下来,因为他察觉那人居然在那儿“呜呜呜”地哭,并非有意吓唬他。
“大胆奴才,竟敢惊扰太子銮驾,该当何罪”张苑在东宫这几年,别的没学会,吓唬人摆架子可是张口就来。
那人也不说话,继续跪在地上呜咽,张苑挡在神色有些迷茫的朱厚照身前,瞪着那人,等那人抬起头来时,张苑吃了一惊不是旁人,正是前任东宫常侍太监,如今在司苑局任事的刘瑾。
刘瑾身上穿得破旧不堪,或许这两年他都没银钱置换行头,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抬头哭泣的模样,更显老迈和悲怆。
曾是东宫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连皇帝和皇后都很器重的常侍太监,居然落魄至斯,朱厚照看了有些不解“这谁啊,怎么见到我就哭”
朱厚照记得刘瑾的好,但长久不见,朱厚照年少无知,刘瑾什么样都快忘了,更别说是落魄后憔悴不堪。
朱厚照只知道此人浑身散发出一种浓郁的尿骚味,人也很邋遢,脸上一股发黑的油光,哭声好像是老母鸡打鸣,要不是嫌脏,朱厚照肯定上去踹上两脚。
“刘公公”
张苑惊愕地说了一句。
朱厚照这才想起,此人看起来有些面善,再仔细一回想,不就是过去几年曾负责他生活起居陪他玩的刘瑾
刘瑾跪在地上,隔着门槛给朱厚照磕头,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呜呜呜呜”
朱厚照咧了咧嘴,以前他还觉得刘瑾不错,可是见到这模样,他立马就嫌弃了,这么邋遢的一个死老头,哪里是我想要的那个干干净净、什么都能遵照我的意思行事的刘公公
朱厚照摆摆手,道“原来是刘公公啊,好久不见,见到本宫不用这么激动,本宫只是过来撒泡尿都是你,你这一闹,我尿意都没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话,张公公,走了”
对于朱厚照这样本来就寡情薄义的熊孩子来说,一旦现实不符合他的期望,心思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以前他还想把刘瑾召回身边,但见刘瑾现在这副窝囊样子,他又觉得张苑不是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