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非常生气,颇有点儿哀其不争之意,刘大夏却笑道“于乔是替沈溪感到担心”
谢迁脸色有些难看,正要说话,突然一人带着个太监进入殿中,在场所有大臣都安静下来。来者不是朱祐樘,只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太监,可谁见了都要上前行礼,就连谢迁和马文升等人也不例外。
“萧公公”
谢迁和马文升走在前面,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这位正是弘治朝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萧敬,主管东厂、诏狱等,最主要的便是拥有代天子批阅奏本的批红之权。
萧敬虽然权势极大,但他为人谦和,再加上弘治皇帝勤勉克己,宦官们也都循谨,箫敬对大臣们保持了足够的尊重,笑着说道“几位大人客气了,今日陛下身体有恙,便不往乾清宫了。诸位大人有何事情,或者奏本,只管对老身说,由老身转呈陛下。”
说是转呈陛下,但作为首席秉笔太监,他自己就有处置的权力。
通常内阁大学士作出票拟的奏本,是由皇帝批阅,在批阅时顺便问问司礼监太监对此有何看法,然后由皇帝定夺。但如果皇帝觉得事情不重要,可以直接让司礼监自行批阅后转呈六部,萧敬可以根据票拟直接代天子朱批。
弘治年间,内阁大学士权力越来越大,但因皇帝勤勉克己,多数时候会亲自批阅奏本,再加上司礼监等人俱都谦卑温和,刘健、李东阳和谢迁的铁三角又拥有弘治皇帝绝对的信任,所以从未出过乱子。
可如今刘健和李东阳称病不出,内阁只剩下谢迁独力支撑,虽然弘治皇帝对谢迁愈发信任,但当帝王的,宁可把权力交给身边的家奴,也不会尽数托付给外臣,所以在皇帝生病不上朝时,便会让内阁把奏本转呈司礼监,由秉笔太监代朱批,再由掌印太监盖印,然后下发六部。
谢迁票拟写的什么不重要,全看萧敬怎么批。
萧敬如果尊重谢迁,可以采纳谢迁的票拟,若是诚心作对或者是另有想法,则以萧敬的朱批为准。
各人把自己要上奏的事情写成奏本,一并交给萧敬,内阁转呈的六部和地方奏本也都装入木匣中,交给随从太监。
谢迁最后从怀里把弹劾沈溪的奏本拿了出来,递给萧敬“萧公公,有些事不知可否边走边说”
内阁大学士和司礼监太监,原本不许凑在一块儿商议事情。
内阁代表的是朝廷的文官集团,名正言顺的天子近臣,而宦官则是负责皇帝饮食起居等生活方面事务的服务集团,属于皇帝的家奴,司礼监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作为宦官中顶级的存在,可以说最受皇帝器重。如今朱祐樘让萧敬来代其朱批,就是因为皇帝对外臣不信任,可谢迁主动跟萧敬通气,等于是外廷和内廷主动勾结,这是严重逾制的行为。
不过萧敬一向好说话,又知道谢迁是弘治皇帝最宠幸的大臣,于是说道“谢大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你们几个把奏本都带回监舍,不得遗漏”
随着大臣们散去,太监们把装着奏本的箱子小心翼翼带走,谢迁见左右无人,这才说道“广东地方,盐课提举司”
萧敬抿嘴一笑,道“老身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沈状元处置广东盐课提举司的事情啊,老身已经听说了。沈状元虽负有督查地方盐课的职责,但也不能这般乱来”
谢迁听了有些紧张,萧敬分明是看不惯沈溪这种专断独行的作风,提出批评。
“不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