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盐商送走,一直旁听的唐寅撇撇嘴道“我早就知道会很麻烦如今藩司和臬司不轻易罢手,盐场那边又不放盐,空有盐引又如何难道派兵去盐场抢盐”
沈溪打量唐寅,忽然一笑“伯虎兄真是一言提醒梦中人啊”
唐寅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看向沈溪“沈中丞,你可千万别乱来国家财赋,盐法居半者,朝廷历来对盐场有着严苛的规定,私自带兵闯入可是大罪,就算您是三省督抚,也没有此等权限。若被朝廷知晓,最少也是革职查问”
沈溪笑道“伯虎兄放心,就算我乱来,也不会连累到你。你觉得我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吗”
唐寅咋舌,心想“别人知不知分寸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最不知分寸,这才来闽粤之地不到三个月,你就干掉了一个右布政使,端掉一个盐课提举司,指不定下一步你就想把广东藩司和臬司衙门也一锅端了,现在又想带兵去端盐场感情你不是来剿匪的,是把三省官员当海盗来剿啊”
沈溪来到后堂,坐在桌案前,拿起毛笔拟写告示,边写边道“等会儿伯虎兄就把告示张贴出去,说明本官两日后公开出售盐引,按市价平出,绝无一文加价,且无论士绅、商贾、民户,皆可前来买卖盐引。”
唐寅为难道“沈中丞,您没听那些精通盐务的人说,布政使司已经给下面盐场下了死命令,就算有盐引也不许出盐,现在盐商们都在观望,他们或许会买几份盐引回去试试,若真的提不出盐,是不会大量购进的这些生意人最是精明,怎会做赔本的买卖”
沈溪笑道“不试过,伯虎兄又怎知不行另外我还要加一条,无论是广州地方的商贾,还是闽地、湖广、浙江、广西的商贾,都可以前来买卖盐引。至于是否有人买,那就跟伯虎兄你无关了。”
唐寅心想,我只是个领俸禄混吃等死的,你让我去贴告示,我去便是,别回头给我找麻烦就好。
沈溪把告示拟好后,便换上便装,带人去城里酒肆吃饭,他要探知一下城里的风闻,看看盐商的态度。
其实跟唐寅预料一样,盐商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都知道强龙压不过布政使司这地头蛇,就算贩卖官盐一本万利,也要先观望一番再说。
跟督抚衙门做盐引买卖,最大的好处是不用缴纳苛捐杂税,也不用考虑贿赂的问题,这样会让一引盐的成本降得很低,但坏处也是相当明显的,拿到盐引提不出盐,会把盐引砸在手上。
盐引是有时效性的,到了冬季盐引出来后,这夏季盐引就失效了,就会把本钱赔进去。
在酒肆里吃过午饭,沈溪亲自去找惠娘和李衿,把自己的意图告诉她们,其实说起来,布政使司其实等于变相成全了他,盐商不肯买盐引,那盐引就平价交给惠娘和李衿新成立的商号,有助于二女在广州这边打开缺口,快速崛起。
惠娘有些担心“老爷,这我们手头本钱只有两千多两银子,按照市价,不过购回一千小引盐引,如何能支撑得起这大生意”
李衿也好奇打量沈溪,都是生意人,李衿和惠娘明白生意场上的道理,那就是有多大的脑袋就戴多大的帽子。
此番广东盐课提举司有八万多大引盐引,按照市价来说,等于是三四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就算是在汀州商会全盛时期,也吃不下一半盐引,更别说是现下汀州商会早已经覆灭。
这八万多大引盐引背后的盐,事关江南闽、粤、浙、赣等地数以千万计百姓的日常用盐,整个大明没有哪家商贾能吃得下这么大的生意。
沈溪道“盐引都在我手上,我给你们,不过是左手转右手,谈何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