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百富被马九打趴在地,半晌都没起来他嘴上厉害,拳脚功夫也不错,可公堂上无法反抗,索性躺下装死。
沈溪拿起桌案上的签筒,从中取出几根红头竹签,在手上掂量几下,把下面跪着的人给吓了个半死,只要沈溪丢下去,一顿板子少不了。
沈溪向刀疤脸汉子喝问“说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有丝毫隐瞒,让你屁股开花”
“大大人,我们小人是乘船逃出来的请请大人明察”刀疤脸汉子磕头不迭。
“哦,乘船逃出来的打”
沈溪直接丢了两根竹签下去,意思是打二十大板,但堂下的衙差毕竟不属于督抚衙门,这会儿他们连忙用请示的目光看向知县刘祥。
刘祥连忙道“大人,这并非犯人,而是证人。证人如实回话,并未遮拦,打不得,打不得啊”
沈溪点头道“如实回话,自然是打不得,不过本官觉得他言辞闪烁,似乎有所隐瞒,先打了再说”
衙差不敢动手,马九和朱起却没有顾忌,这会儿已经一左一右各从衙差手里接了根杀威棍过来,正要动手,却听外面传来一声“慢着”
所有人朝衙门口望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只见一名同样身着大红官袍的官员,在几名属官的陪同下大步而来,却是广东右布政使章元应。
刘祥见到章元应,好似见到救星,疾步走出大堂,恭恭敬敬上前行礼,道“给藩台大人请安。”
章元应身后有属官喝道“广东布政使司布政使章大人驾临,还不行礼”
在场围观的基本都是平头百姓,闻言赶紧下跪行礼,口称“藩台大人”,而沈溪仍旧在大堂上端坐如常。
章元应进入堂中,步履沉稳迈向沈溪,道“这南海知县衙门,何劳沈督抚亲自驾临审案”
沈溪微微摇头“连广东右布政使大人都亲临,本官为何不能来本官正在审案,不知章藩台是要旁听,还是特意前来交代几句”
章元应见沈溪神态傲慢,当下也板起脸来,道“沈督抚公衙乃是梧州,借我广东承宣布政使司下辖县衙公堂审案,实乃乱朝纲之举,本官定会向朝廷上奏,告沈督抚一个不遵律法之罪”
这罪名听起来挺新鲜的,“不遵律法之罪”,似乎很高大上连律法都不遵守,好大的罪但仔细揣摩,什么叫不遵律法给罪犯定罪,至少要说违背了哪一条哪一款,哪里有如此笼统给人定罪的
沈溪乃是状元出身,对大明律无比熟悉,当下问道“本官想问问,这借县衙断案到底违背律法中哪一条”
大明律中可没有哪一条说不允许借公堂审案,章元应本可弹劾沈溪一条“僭越”,但沈溪乃是三省督抚,有整顿地方吏治权限,衙门口渴比知县衙门大多了,上官跟下官借衙门,何罪之有
总结起来,可以说沈溪“不守规矩”,但这不算罪过,作为下属的南海县知县刘祥是有拒绝的权力,可刘祥哪里有胆子把沈溪赶出县衙
饶是章元应老成持重,也被一个后辈问得哑口无言,顿时羞恼异常。
章元应心想,毛头小子就是不知道规矩,乳臭未干就吆五喝六,等他年长后岂不是要反了天章元应当下喝道“来人,将涉案人等一律押送提刑按察使司衙门,交由臬司审讯”
既然不能从沈溪借衙门这件事上追究,那就从沈溪审讯的资格上做文章。通常老百姓打官司都是到县衙和府衙,若委决不下可上报按察司,由主管一省刑名、诉讼事务的臬司衙门决断。沈溪权力虽大,但无权干涉地方事务。
沈溪心想“人是你们找来的,现在看到我把事情闹大,想不了了之岂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