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叔可好”
面对熟悉的村民,沈溪说话尽量朴实一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时候经常在村头见到的刘大叔,平日总跟他说上两句,在桃花村这些为温饱努力的人家中,很少有人去注意一个五六岁什么都不是的小娃娃,更别说跟他搭茬了。
“真个是沈家小郎君啊,长这么大,几岁了”刘大叔将锄头放下来。
“十四岁。”沈溪回道。
刘大叔笑道“好,真好,中了状元,那是天上的星宿,却能降到桃花村这种小地方。以后可要对你祖母和父母孝敬一些啊,他们当初养着你,不容易你五岁那会儿从树上摔下来,都以为你死了呢。”
刘大叔年岁稍微一大,便容易话痨,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沈溪亲自递过去茶水,刘大叔没多少见识,接过去就喝了,直到旁人过来提醒这是状元敬的茶,喝之前是要磕头谢恩的。
“没那么多规矩,都是乡里乡亲的,不打紧。”沈溪挠挠头笑道。
刘大叔乐呵呵地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看上去傻愣愣的,不过小脑袋瓜聪明得紧,还记得你在村头抓泥鳅,细胳膊细腿儿的”
沈溪突然想起当初要抓泥鳅来改善伙食,一转眼八年过去,八年后的他,不再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适应的小娃娃,愈发像是大明朝弘治年间的土著人。
上山祭拜,规矩很多。
沈家人上山后需要开山清坟,将沈家祖坟周围的杂草清除干净。
沈家这次不管是主脉还是旁支,齐聚桃花村祭祖,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上山,就连沈溪也要象征性地拔上一把草。
谢韵儿和林黛这样刚入门的儿媳妇,更是要分包一小块区域。
这年头女人是不能进祠堂,但祭祖依然要出席,但只能跟在男人的后面,沈溪与谢韵儿虽然是夫妻,也不能走在一处。
要说沈家的祖坟,沈溪只来过一次,那时候的他对这片没有桃树的山岭并未太留意,现在他有些明白,按照这时代人的乡土观念,有一天他百年归老,恐怕也会被葬在这里,只是坟头比别人大一些而已。
“沈大人,这里有您的一封信。”就在沈溪把一堆杂草送到一边时,随行而来的衙役走过来,恭恭敬敬递上一封信。
是玉娘从泉州府给他写的第二封信。
距离第一封信,前后只差了四天时间,或许是玉娘苦无良策,再加上前一封信忘了提某些事情,赶紧补充一封信过来。
第二封信的主要内容,是玉娘“求药”,说是“父兄病入膏肓”,让沈溪赐药,其实还是让沈溪帮忙想办法。
在信上,玉娘特别提到,“舅父曾有书信相托,若父兄病况不能愈,待病故后及早殓葬归去”。
这话说得相当隐晦,沈溪稍微思索后才大概弄明白,玉娘在书信中提到的“舅父”应该是派她来办案的刘大夏,至于“书信相托”,或许是给玉娘一定的权限,可能是在查有实证情况下捉拿张濂的调兵手令。
倒是“病故后及早殓葬归去”,字面上来说是在催促他早日启程归京,但或者又是玉娘对他暗示,对张濂可以施行“先斩后奏”之策。
“憨娃儿,快些过去,要祭祖了,你可要上去烧头一炷香。”周氏过来提醒。
沈溪将玉娘写来的信揣到怀里,走在前面,他身后跟着的是李氏、沈明文和沈家其他各房的男性家长。
再往后则是沈明钧一家人,包括他夫妻二人,儿女和两个儿媳,代表他们在沈家中地位仅次于各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