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了口,德妃冲百嬉楼的管事点了点头,角落里教坊司的乐师便开始奏乐,弹的是清平乐,倒也清雅。
宫人们便陆续上菜,先上的冷盘,谢婉凝见里面都是温和的食材,便知道萧铭修心里有了数。
她等萧铭修和太后都用了,这才捏起筷子吃起来。
太后到了这般年岁,兴许是保养得当,胃口依旧很好,吃饭也香。
谢婉凝老老实实吃自己的饭,一双耳朵却努力听主位那边的动静。
只听萧铭修道“母后瞧着胃口尚可,这两个月的脉案儿子也瞧过,倒是很安心。”
太后就笑了“你每天忙那么多事,还要操心我这老婆子,难为你了。你也得好好保养,我知道前头事情多,但晚上也不能苦熬,困了就要歇下。”
萧铭修点头,声音越发温和了“儿子明白,劳烦母后惦念。”
说到这里,太后就难免有些动情。
“老五去的早,小小年纪就夭折了,你大哥又如今我膝下便只有你,不操心你操心谁”
这话说得实在真心实意,萧铭修顿了顿,亲自给太后夹了颗核桃蜂蜜红枣“母后,您如今要想开些,您好好的,大哥和五哥在天有灵,也会安慰。”
先帝爷身体并不很康健,膝下只得八个皇子,除了早亡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其他都养成了。
二皇子的母亲是潜邸时被送进王府的歌姬,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他成年后自请去了封底,连封王的旨意都没等,一天没在盛京多呆。
四皇子的母妃是宜太妃,如今宜太妃跟着儿子在封地,年节时才回京祭拜。再往下,就是如今继承大统的六皇子萧铭修了。
剩下的两个皇子先帝驾崩时刚及弱冠,等守完了孝,萧铭修也大方一人封了一个亲王,着他们供奉母妃去封地了。
除了萧铭修是因母亲早亡养在太后膝下,其他的皇子都有自己的母亲,是以太后这句话说得也没什么错。
太后到了这个年纪,萧铭修就不敢叫她多吃酒,因此只端起茶恭恭敬敬敬了她一杯茶“母后一番慈母心意,儿子终身不忘。”
天子一诺,重逾千金,有他这句话,太后心里便安稳许多。
她低头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笑道“瞧我,这样好日子说这些干什么,皇儿快些用膳吧。”
德妃倒也知趣,闻言便笑到“臣妾准备了简单的歌舞,不如叫上来给陛下和太后娘娘瞧瞧”
萧铭修没说话,却看向了太后。
太后这会儿心里不那么难受,脸上也越发慈善“你都准备了,就叫上来吧。”
乐师的乐曲随之一变,倏然欢快起来。
谢婉凝进宫多年,已经习惯这般出席宴会,她捡着自己爱吃的八宝鸭慢条斯理的用,却听身边的宜妃小声对她说“淑妃姐姐,你看顺嫔是不是用的太少了”
宜妃声音依旧是那般清甜可爱,谢婉凝却仿佛并不当一回事,不经意地抬起头,先是看了一脸笑意的宜妃一眼,才把目光往下首望去。
上席位上共坐六人,萧铭修坐主位,右边是淑妃和宜妃,太后位置偏一些,在他左手边,下面依次是德妃和贤妃。
而剩下的四个嫔便陪坐在殿中,顺嫔坐次席,离上席位不算近了。
只远看她捏着筷子端坐在案前,却只在盘子里挑挑拣拣,半天都没往嘴里放一口吃食,确实有些不太成体统。
但宴厅中间本就有舞姬在跳舞,挡住了后面大部分景致,就是谢婉凝特地去看顺嫔,也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