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阿切尔此时仍然没有搞明白,卡列宁之前的那些讽刺是无意的还是当真得知了什么,但却没有办法继续深问。
不过,哪怕换了和感情无关的话题,伏伦斯基和纽兰阿切尔之间的火药味依旧浓重。而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含沙射影地嘲讽反驳之时,裴湘微微侧头朝着卡列宁展颜一笑,又目露感谢地轻轻点了点头。
比起惊疑不解的阿切尔和茫然不知的伏伦斯基,她十分清楚卡列宁刚刚的那番话是在为她抱不平。
因为,两人当初在分析哪些人会对阿切尔夫人产生敌意时,裴湘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对卡列宁描述了自己和纽兰阿切尔之间的感情发展脉络。
也就是说,卡列宁是比较了解她和纽兰阿切尔之间的那场婚前谈话内容的,并且同样十分清楚,纽兰阿切尔当初极力促成婚期提前这件事,其实是为了逃避心中对艾伦奥兰斯卡伯爵夫人的感情
裴湘原本以为,这个压力与婚姻的话题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不曾想等到索利拉什沃思夫人一行人到来后,伏伦斯基又笑呵呵地提起了这场刚刚发生在客厅里的讨论。
这位善于察言观色的彼得堡花花公子确实不了解那些曾发生在纽约的过去。但他能轻易看出,这个话题绝对是可以刺激到纽兰阿切尔这个瞧不起他的情敌的再加上有米哈伊尔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一旁拱火搭腔,一直到进入餐厅享用丰盛的晚餐前,纽兰阿切尔的神色都是衰败而颓废的,连带着艾伦也有些面色苍白沉郁。
这让写完回信重新下楼的瑞吉娜波福特十分不高兴。
她本就在心里压着不少的烦心事,此时又突然意识到,纽兰阿切尔其实并不是对妻子梅完全没有爱意和依恋的,一旦对方冷淡下来,这人反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这个发现,令一心想要撮合艾伦和阿切尔的瑞吉娜非常不满。她用余光瞥着坐在女主人位置上嫣然浅笑的裴湘,脑海深处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她并不愿意记住的过往细节。
“她到底哪里与众不同了,凭什么男人们都喜欢她这种装模作样的女人”
瑞吉娜想到丈夫裘力斯波福特一边评价着梅是个无趣呆板的女人,一边又暗地里认为对方是最理想的妻子人选,紧接着又想到那些一直将梅视作纽约上流社会一朵最纯洁铃兰花的男人们,心中嗤笑一声,暗忖道
“真正纯真善良的女人,可不会在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怀孕的时候,就用胎儿做借口逼走亲表姐。呵,真不知道这些男人怎么就像瞎子一样,完全看不出梅这个女人的心机和伪善呢”
为了驱散这些并不愉快的思绪,在餐桌旁落座的瑞吉娜将注意力分给了其他宾客。然后,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看起来颇为心神不属的博拉迪斯。
“那是”
“波福特夫人,你刚刚没有留意听介绍吗”瑞吉娜身边的一位客人压低了声音为瑞吉娜重新介绍了一遍博拉迪斯的英国男爵身份,随后便又聊起了其它轻松话题。
瑞吉娜一边随意附和着席间闲聊,一边仔细观察斜对面的那位她之前只从旁人口中或者信中听说过的博拉迪斯。不多时,她就发现,这位在艾伦信中被描述成一直在真诚追求阿切尔夫人的年轻男爵先生,今晚不仅有些魂不守舍,还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和女主人的交流互动。
这样的博拉迪斯,就仿佛要在纽兰阿切尔这个合法丈夫面前表现得正经规矩一些似的,与另一位追求者伏伦斯基先生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