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瞧着不落忍,便收拾了自己的大衣裳给她穿上,暗地里又打发绣橘去和凤姐说说。
一时众姊妹到齐了,白雪地里各是些红毡羽篷,俏丽非常。
惜春挨个瞧一阵,笑道“我瞧着林姐姐的鞋子甚是好看。”
黛玉脚上是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靴,那红羊皮本就稀罕,更稀罕在那鞋面上镂穿成云的边饰。
李纨常常教导姊妹们针线上的功夫,虽不大用心学,总是见的多了,也知道这技法的难度稀奇。
这样的好东西,满府也只有老太太那里能寻摸几件。
黛玉轻红了脸,把外罩的大红羽绉面白狐皮的鹤氅拉拉,盖住脚面,“咱们还得快些把炭火生起来。”
一时炉火烧旺了,那厨房送来的各色鹿、獐、果子狸并常吃的牛羊肉,一一片好铺在铁网上,湘云挨个翻面撒盐,忙的不亦乐乎。
众人皆笑道“诗没做呢,先把肉吃上了”
悟空只管着为她们抄录的活计,便把那纸张率先铺好,又把笔墨摆上,忙不迭抬脚往黛玉身旁站。
“妹妹,你欢喜不欢喜”
黛玉耳边热热的,垂头低低“嗯”一声。那话声如蚊蝇一般,悟空却还是听见了,不由咧嘴一笑,肩膀颤个不停。
老太太和林如海原还想先瞒着,实际该知道的都已心知肚明,只等着两个玉儿再大些罢了。
姊妹们终日一处玩乐,虽脾性各有不同,却都不是难相处的人,渐渐便真有些亲如一家的情谊。
两年一晃过去,那梁衡望眼欲穿,终于等到老太太松口,把婚期定下。
迎春是早把那鸳鸯绣烂了的,眼望着凤姐送来的几批红缎,把那芙蓉似的玉容羞的比缎子还红些。
司棋绣橘几个忙着分线穿针,见着姑娘如此,也跟着霞飞双颊。
迎春备嫁,每日关在屋里绣嫁衣,姊妹们便各自商议送些什么贺礼。
凤姐忙着给迎春采买各色装箱的嫁妆物什,小到造箱子的木材,大到婚床的制作,全要盯着一点一点做出来,不教出丝毫纰漏。
“你倒难得如此用心。”
贾琏这些年是见惯了她布施行善的,却总还会恍惚,心觉她该当是个杀伐果断的母老虎才是。
凤姐飞他一眼,低头对账本子,“总归咱们巧姐儿也要经一回,我熟悉熟悉,练练手也是好的。”
那绣帘子打起来,小丫头搀扶着平儿进来,凤姐见她大着肚子还想行礼,忙扬声喝住。
“你不为着自己,也想想肚子里那个。”
平儿站住脚,摇头笑道“哪就那么小心。”
她见凤姐手里诸事忙乱,便取了嫁妆册子瞧,把那尚缺的一一勾出来。
凤姐算出了银子,眼风见贾琏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不由把账本子一摔“咱们俩在这忙的像个无头苍蝇,人家这正经的哥哥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贾琏知道她是忙中起火,赶紧站起身往外头去“我带荀哥儿去给他祖父请安。”
贾赦正在书房里出神,听说宝贝孙子来了,忙让请进来。
荀哥儿虚岁近四岁,实岁两岁半,正是爱咕哝学说话的年纪,贾赦把人抱怀里便逗他喊“祖父”。
贾琏习惯了坐冷板凳,也不要人招呼,自己在一旁坐了喝茶。
“儿媳妇那忙的怎么样了”孙子乖乖叫了好几声,贾赦心情好,也肯给儿子一个笑脸。
“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