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劝道“说不得有人犯浑,还是谨慎些吧。”
三人谈罢又是一叹,满面愁苦之色。
牵动各方暗涌的黛玉一无所觉,每日诚心抄写经文,闲时与姊妹们一处说话玩闹。
转眼到了十月里,黛玉三年孝期已满。林如海告一日假,往荣国府接回女儿。
林如海一心将女儿看作儿子教养,林家而今只他们父女两人,也不避讳什么女子不进祠堂的俗礼,带着女儿敬告祖宗。
“今日孝满,我儿当重衣华裳、饰珠翠。”林如海看着黛玉磕红的额头,轻轻把人拉起。
“哀恸已逝,为父只盼你日日安康喜乐,再无颦蹙之忧。”
黛玉噙着泪,却冁然一笑,“父亲教诲,女儿熟记于心。”
林如海牵着女儿出来,看着她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回房梳洗打扮,想起贾敏,喉头轻轻一哽。
夫人若是在世,看到玉儿如今模样,必然十分欣喜。
一时黛玉出来,长发挽作双螺,两鬓各饰以赤金攒珠流苏簪,穿一条茜色裙子,外罩草青秋衫,嫣然一笑的模样说不出的灵逸娇俏。
“一转眼竟出落成大姑娘了。”
黛玉羞赧垂首,随父亲往荣国府拜外祖母。
贾母摩挲着黛玉手背,泪眼婆娑,“我的玉儿往后都穿得鲜亮些,娇娇俏俏才合你这年纪呢。”
她端详一遍黛玉打扮,不甚满意道“你父亲的风雅只在诗词上头,对女儿家的衣饰打扮一窍不通,还得外祖母来张罗一番。”
黛玉羞答答应下,贾母丢下林如海独坐,自己带着外孙女往内间去。
老太太命鸳鸯开了箱奁,一迭声说出一串的名目。黛玉坐在妆镜前,看那桌上一件件摆上首饰,更有几色胭脂水粉安放在旁,心下一热。
鸳鸯见黛玉看那盒子,笑道“记着姑娘出孝,老太太早吩咐备下粉黛为姑娘妆扮。”
“呱噪”
贾母一手握百花带,一手提飞云履,自那屏风里转出来,笑道“玉儿来试试。”
黛玉柔顺应了,由着鸳鸯散了头发,重新挽个飞仙髻。等那汉武帝时的飞燕钗上了头,这才有些惶恐“外祖母”
贾母不理会她,拿那辟寒金在她鬓边比划一下,皱眉道“这钗太过俗艳,云翠簪又嫌素净”
她生在金银富贵窝,自小就是娇养的侯府嫡女,到了出阁的年岁,夫婿又是国公府世子。那体己的箱子里随便捡个东西出来,没有一个不是有来历有说头的稀世珍宝。
给自己亲女儿的唯一骨血,更是没有什么好吝惜的。
紫鹃看她犹豫不决,提议道“老太太瞧玛瑙可否”
贾母摇头,翻捡出一个红宝石海棠簪,“这个好,艳而不俗,更有一分娇俏。”
黛玉见她两个说话,偏不搭理自己,心底好笑,也不再说推辞的话。
头上妥当了,再给黛玉换上百蝶穿花的曳地红裙,外罩缃色缂丝衫,苍绿的丝绦系着水润翠绿的玉琚压住裙角,俏生生站在地上,轻盈飘逸恍似姑射仙女。
鸳鸯又取来清水给她匀面,贾母净了手,亲自给黛玉上妆。
“活的久了,不自觉就有了几项技艺。”她围着黛玉好生打量一番,点头道“这通身的气派,才不负你我两家的门楣。”
黛玉羞怯在那菱花镜里一瞧,看那粉面桃腮、婉转风流的女子,既陌生又熟悉,“外祖母费心了。”
鸳鸯紫鹃两个拥着黛玉先给林如海看过。
林如海只摸摸女儿鬓发,笑道“你母亲从前就是这般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