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赵姨娘话音未落,就见门外闯进一个削肩细腰、鹅蛋脸面的姑娘,这姑娘怒目圆睁,正是她的亲生女儿探春。
“姨娘说什么胡话,教老太太太太知道,能落什么好”
赵姨娘悻悻地拿帕子压压嘴角,“三姑娘怎么来了”
探春命侍书守好房门,才低声问道“姨娘,你实话告诉我,宝玉的玉,是不是你拿了”
赵姨娘瞧探春神态,只觉一股怒气冲上心头,一推身旁贾环,对她怒道“你瞧仔细,这才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如今开口闭口太太宝玉,眼里心里还有没有我跟环儿”
探春无意与她吵嚷,只是道“宝玉若是不好,这府里谁都不能安宁。姨娘若是拿了,便交给我来,我总要设法为你求个宽恕。”
赵姨娘冷笑一声,丢下探春直往上房奔去。
她是个轻浮鲁莽人,这般跑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探春只好紧追而去。
上房贾母处,请来的太医摇摇头,王夫人心中大恸,嘴里叫声“冤孽”,悲悲切切啼哭不止。
陪房周瑞家的苦劝两句,陪着抹几滴眼泪,忽然道“说不得是冲撞了什么”
王夫人生出希冀,忙吩咐道“快去把宝玉干娘请来”
王公世家的公子小姐,为防养不活,都要给孩子认些干亲,或是拜僧尼为师而不出家。宝玉衔玉而生,贾母认定他是有大来历大造化的,更是早早给他认了个干娘,人称马道婆,时常到府里来说话。
周瑞带人亲自去请,很快就将马道婆请来。这人说是道婆,实际是庙宇里一个执役婆子,因为熟读佛经又爱奉承,贾母喜欢和她说话,才让宝玉认了寄名干娘。
马道婆甫一进门,迎面见贾宝玉已面如黄纸,身似抖筛,心底暗道是不成了。她不肯让人责怪无能,只好装神弄鬼一番。
“老太君,从前就与你说过,王公贵府的哥儿姐儿,自出生就招邪祟嫉恨,宝玉这是惹了脏东西,怕是凶险万分”
贾母坐在上首,还由着鸳鸯揉按,闻言只道“撞了什么,可有法子能解”
马道婆来时已听周瑞说起,宝玉是一大早在园子里找到的。她原想信口胡诌个花妖草怪,一想如今还是冬日,府里也不种梅花,正冥想间,打眼瞧见了一个眼生的小姑娘。
这姑娘瞧着身量不过五六岁,脸上带着病容,正在贾母身旁细心伺候。
马道婆转转眼睛“哥儿这是见了外姓生人,被那福薄无运的克制住了。”
“当真”旁人尚未有反应,王夫人已朝黛玉投去眼神。
她已尽力克制眼中怒意,黛玉却还是看得心惊。
她正在母孝里,又是跋山涉水投奔亲戚,本就敏感多思,怕被人看轻,如今被舅母这样迁怒,不由红了眼眶。
贾母一生两子一女,最疼爱怜惜的就是女儿贾敏。如今女儿新丧,她接外孙女来抚慰悲痛,如何能让王夫人如此猜忌黛玉,当下一拍扶手,严声道“二太太,慎言。”
马道婆原本打量黛玉衣着素淡,不像勋贵人家的小姐,这才敢胡乱攀扯。此刻见王夫人都吃了贾母挂落,不禁把脖子一缩。
悟空降下云头,把马道婆那句污蔑听个正着。他胸中怒气腾腾,刚要抬手把那婆子打杀,却心念一转,想到人间自有秩序,若贸然逞凶,到时惊动了灵山和天庭,恐怕连累绛珠妹子,还是要慢慢周旋才好。
那边赵姨娘被探春一激,正要往正房里喊冤叫屈,悟空伸手在她头上一点,捏了隐身诀往黛玉身旁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