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命人开始兑现诺言,先是以蝗换粮,换来的蝗虫都晒干了,一袋一袋的装满了,压在仓房里。邹县令鞍前马后跟着忙,颇觉有脸,凑上来问道“使君,这是为什么不是该立时焚毁,召百姓来看,以安人心吗”在他看来,这也算是战胜了蝗虫了。
谢麟道“这个时候,哪有心思看这个这湿漉漉的虫子,没有柴草是点不着的。先找柴火吧。”树叶都吃光了,柴草不得留点煮饭么
其实真正的原因他并没有同邹县令讲朝廷必然是要派人过来的,别人不好保证,那位李丞相多少看点香火情,必要催促能员干吏快些过来确定灾情,好安排下一步。
再有,他先前奏的几件事,都应验了干旱、蝗灾、流民都来了,教匪呢不信没人翻他的奏本来复习到时候就不止李丞相的人了,说不定还会有内监。
谢麟要当着他们的面,将这蝗虫山给点了叫来人看看那些“好邻居”做的好事外来灾民的户籍他也都统计好了,原籍何处,里保何人,都造了册,副本都快抄好了。给他下绊子,只怕是有命惹事没命承担的。
邹县令搓着手“哎呀,真没想到还能扑得这许多。”
谢麟道“只怕还要劳烦诸位啦。”
“下官职责所在。”
“那好,诸位亲民官,都要下乡巡视安抚,蝗虫已过,咱们该做的都做了,断不能在最后一步上坏了事儿。朝廷是必要派人来的,可别等人来了,一问三不知”
邹县令心道,不错,先前上奏等等,我都联名了,就剩最后一步灾后安置了,可不能坏在这一步上。若做得好时,这考评兴许就能升一级了。他比较倒霉,县令任上做了好些年还没升上去,如今看到希望,热炭团一样的心。朝廷会派员来朝廷诸公,知道他邹某人是谁吗显然没几个会记得住的,现得了机会与朝廷派的使者对答,则必能传到诸公耳中,或许能蒙圣上垂听,可是要好好准备
谢麟再颁命令,凡亲民官,都要巡视境内,了解疾苦。他自己也先去与夏偏将再会一个面,问问夏偏将那里军粮等等,再往乡下去。
朝廷派员来的时候,谢麟还在乡下,迎接的是留在城里的教谕。这位教谕圣贤文章做得,事务却并不精通,便是圣贤文章,做得也不是顶好,见了来人,话也说得结巴了,弄得燕御史很不开心。
燕御史是燕丞相的堂侄,他的副手是史垣的学生、李丞相的侄子、程素素的同学,与二人同来的,还有一位宫中内官,姓李,四十来岁,面白无须,模样也周正。两个御史系出名门,一个内官也是体面人,看这教谕只会磕磕绊绊说些他们在驿馆已经听得十分清楚明白的措施,都有些不耐烦这鬼样子一看就知道他没参与办实事
不过看在府学成绩不错的份上,二人都给了教谕些面子。由那位李内官道“我等还是去府衙等候谢使君吧。”
三人往府衙去,才跨进大门,后面程素素就知道了。命人整治了茶水、糕点送上去“要干净,做得精细些选最好的瓷器装东西绝不许多见了他们不许笑厨下备饭,不许有青叶子鸡鸭鱼肉尽管有。”
自己也除了簪环,穿得干净素雅,放下帘子,与三人说个话,致个歉“实不凑巧,已派人去叫他回来了。”
李御史有心向着她,便说“不急不急,我等奉命而来,是为百姓。谢使君也是为百姓,岂有苛责之理”他这话就抢得有点急了,燕御史斜了他一眼。程素素心道,你们家这也太老实了答道“不瞒诸位,打去年就有吃不饱的来邬州讨生活啦,今年这个样子,四下受了灾的都往这儿来,咱们也吃了蝗虫的亏,他们都坐不住了。”
李内官感兴趣地问“去年就不好”
程素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