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来, 先向皇帝问安。
皇帝盘膝坐三清像前的蒲团上, 往身边的蒲团点了点。太子往蒲团上坐下, 将脸伸到皇帝面前一看,缩回头来偷笑两声。皇帝无奈地问道“笑什么”
太子笑着摇摇头“来看看阿爹,我看到阿爹, 心里就高兴,心里高兴,就想笑了。”
皇帝瞥了他一眼“哟, 不是来给谁求情的吗”
太子嗤笑一声, 肩头微耸“看来,余道士是真的犯了事儿了”
皇帝道“怎么你这是要开始了吗”
太子连连摆手“阿爹可别胡乱冤枉人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怎么知道我要求情的阿爹心里, 我就是个傻儿子”口气里满里委屈和撒娇了。
都说天家无父子, 却因只有一根独苗, 皇帝与太子两个父慈子娇得厉害。皇帝一腔心血, 不知有多少耗了在这儿子身上。现见他来,并不曾张口就为余道士求情, 皇帝心里升起淡淡的喜悦来。故意问道“你怎么不傻了”
太子拿肩膀蹭了蹭皇帝,笑嘻嘻地“我要一来就求情, 才叫傻呢。既是用得着求情的, 他就是触怒了阿爹。我不先问问阿爹因什么而生气,为什么气坏身子,就张口一个道人,能比亲爹要紧吗当我是后宫妇人呢,谁个求情管用,谁个就有脸面一听有了可施展的事儿,不问因由,就要给自己长脸”
说着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就着这个姿势两眼望天,咯咯笑个不停。
皇帝被他笑得也是哭笑不得,最终被逗乐了“你呀”
太子且笑且问“哎,阿爹,说说嘛,怎么了。”
皇帝顿了一下,道“利令智昏,居然假称天意,要支使起我来了。你也要当心他,我看你对他太优容了”
太子笑容微敛“是。”
皇帝缓了口气了“你要分清楚,是臣下为我所用,不是我为臣下所用,那是傀儡。”
“是。”
“余道士,我已经逐出去了,你且也不要见他,他该醒醒脑子了。”
“是。”
“别光答应,说点什么呀你。”
太子道“阿爹不是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吗我还能说什么呀”
皇帝忽然问道“是淑妃叫你来的”
太子失笑“她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唆使你。”皇帝不太满意地说。
“也没唆使得动,儿也要优容余某人一二不是做个脸。”
儿子豁达了,皇帝又忧心了“你也不要不敬畏神灵”他这般崇道,也是因为自己就这一个儿子,还常生个病什么的,令人提心吊胆。实在不行,自己再活五百年,也不能将江山葬送了呀
太子开始百无聊赖地拍蚊子,看得皇帝很生气“是不是李福遇又说什么了”
太子笑道“他说得也不错嘛。”
皇帝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扯过儿子来,将余道士所作所为说与太子“你要小心”
太子心道,这是要小心谁呢是小心有人在耍这样的把戏,还是小心程犀怎么看,国家安宁,就是给个王莽曹操,他也成不了事儿吧
然而,至尊父子的心中,却又同时埋了点小疙瘩。
太子故作不经意地问“程犀的母亲,真的是”
皇帝脸皮一抽“老九那个混蛋办的好事,到现在还收拾不干净首尾”皇帝兄弟排行第三,齐王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