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派去给程犀送信的人, 没有与程犀接上头,不能让程犀早作准备,这令道一与程珪都有些不安。
程犀是与李丞相同行的, 谢麟、副使张起与他们一道。四人心情都很不错。谢麟与张起都是年轻人,张起今年也不过十七岁,能做这副使, 全因他出身高。张起的父亲是平安侯, 他的祖母,便是今上的姑母, 邺阳大长公主。二人一为丞相之孙, 一为大长公主之孙, 在京中也是自幼打过照面的。同行倒也自在。
程犀与谢麟都是科举出身, 年岁相当, 也有得聊。李丞相几十年回一次故乡,感慨万千。家乡旧事皆已了结, 程犀又是他定下来的女婿,虽未放定, 然此事八、九不离十, 李丞相的心情也很好。
李丞相给知府下了死令,只许出城十里接他。知府不敢违
拗,带上了程玄师徒父子,一同相迎。见面之后,好一通寒暄。李丞相看程玄,真是大吃一惊。程犀并不像祖父,程玄的面相,倒有那么两三分像。然而仙气飘飘,从容优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李丞相是五十来岁做丞相的人,比侄子李巽精明得多,上下一扫,便看出程玄不像李巽说的那么玄乎。二人问答,只寒暄的几句,李丞相便判定李巽这个小东西,眼瘸了得好好教育。
同时,又对程玄的儿子徒弟,生出无限的同情来。
程玄胜在不惹事儿,李丞相略一思索,便在心里重重划下了道杠杠这门亲事,再无疑虑了。
谢麟、张起二人代天宣旨,不外是正式平反,予程节立碑一类。另有一样,命程家返京。这并非全然因为皇帝好奇,乃因程节本是京城人氏。官员犯案,如非重罪,不过是革职回乡。京城人氏犯罪,革职“回”京城古老太师大笔一挥,将他全家都流放了。
这一回平反,程家确实该回京城原籍,再收拾收拾旧房子的。旧家业或籍没,或被侵占,已凋蔽不堪了。皇帝顺手拨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还了程家些田产。
这一切都是早先知道的,包括李丞相要将女儿许配给程犀。程玄也都按部就班的答应了。
正事办完,知府便搓着手,围着李丞相与谢麟打转儿。李丞相扫一眼道一,觉得他与程珪两个都有些不安的样子,虽觉略有不妥,然以为是年轻人紧张,也不曾过份在意。
道一对程犀使眼色,李丞相也当没看到离家许久,自然是有事情要说的。善解人意地对程犀道“你许久未曾还家,当向令堂问安的。”
程犀也看得出来,知府是有事要报的。当下两拨人分开,李丞相住回老宅,谢麟与张起往府衙内居住。程家师徒父子,自然是回自己家。
一路上,道一悄声将赵氏的旧事告诉了程犀。程犀初听也是错愕的“居然是这样”然而细细想来,赵氏平素的举动,倒也合了这番经历。略一沉吟,程犀道“我须与相公讲明此事。”
道一轻声问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倒不会碍着大事。回家细说。”
回家是先见的赵氏,程犀面上作毫不知情状。一家老少皆在房内,此时挑出此事来,也有些不妥,不如私下再说。问完安,在赵氏惴惴的目光里,只说些京中的见闻。
赵氏最在意的,一是丈夫的态度,二便是长子的态度。程玄听了当耳旁风,毫不在意,程犀却什么都不说,赵氏一张帕子几乎要拧碎。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