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中暑也不是风邪入体,亦不是丫鬟伺候得不经心,只单单是因为身体的底子已然虚了, 故而一夜骤雨之后,她便开始发烧。
荣国府如今的权势、老祖宗如今的地位, 要请太医是很容易的事, 太医院的右院判给这位真是活成人瑞的老祖宗把了脉, 又看了眼皮和舌苔到老祖宗这个年纪,也真是无需避讳男女了, 细细诊了之后便知不好。
他对一旁候着的荣国公爷和贾大人道“二位大人, 借一步说话。”
虽然屏风后头站着的邢氏和王氏也很想被借一步去听一听,但是她俩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贾政和宝玉引着太医去了隔壁屋子,这位在太医院中医术已数翘楚的老大夫微微叹息说“史老太君这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病, 要说哪儿有不对, 却也没有, 就好比蜡烛将将要烧到了底,没有蜡油也没有烛心了。”
贾政愁眉苦脸地说“我等身为人子,眼见母亲卧病在床, 恨不能以身替之, 还望您一定尽力。”
右院判心道若真是病还好说,这史老太君分明就是已经到了年纪了, 便是只有大罗神仙改了阎王薄才能救回她的命啊
“下官学医不精, 怕是要让国公爷失望了, 不过下官听闻贾大人与江南神医交情不错,或可请沈神医来给贵府老太君把把脉。”右院判给出这个建议纯属好心,因为沈千针上半年的时候开始给一头竹熊眼睛开刀去了眼疾,可谓是震惊杏林,想来只要这动刀之法在人身上也可实施,那么沈千针他日便是名留青史可比华佗仲景的人物,右院判自觉是比不上的。
贾政一听,便满眼希冀地去看嫡次子了。
当日下午,沈千针便被请过府,然而这位誉满大明的神医给老祖宗看诊之后也束手无策,对着宝玉实话实说“你手头上有千年人参,这时候也别吝啬用了,每天给史老太君含一片,接下来的日子她老人家或可清醒又舒坦地过。”
贾政哆嗦地摸了一把脸,然后问沈千针“神医,家母还有多少时间”
“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一两个月。”
送走沈千针,贾政喃喃自语“怪我,怪我,都怪我。”却原来,他想起当初南下修黄河河堤的时候险些遇难,用了通灵宝玉的最后一次机会,若不然,此刻老祖宗定是可以熬过去的。
宝玉头一次伸手搭上便宜爹的肩膀“这件事,是不孝子私自做的决定,老祖宗后来也体谅理解的,如今又怎么会翻旧账反而责怪父亲您了呢”
贾政灰心丧气地继续喃喃“果然仙家只是随手点化,而后只一声和你师徒之缘已尽,便不再入你梦了么”后面半句却是吚吚呜呜叫人听不清楚叫提着耳朵隔着房门的邢氏和王氏压根听不清楚。
也正是因此,贾政一下子警醒过来好险好险,差点犯下大错。
事到如今,看到除了好好养着老祖宗,也没别的法子了。
宝玉日日下值之后都来给老祖宗侍疾,喂药喂水十分尽心,老祖宗渐渐好转了起来。
又过了几天,因今岁八月初三日乃老祖宗九十七之庆,七月的时候,李纨就去请示婆母王氏今年情况如此特殊,老祖宗的寿辰该怎么搞
这多年来,王氏在荣国府过得极其滋润,便是依旧有着好面子好名声等等的小毛病,但是于尊老爱幼这样的人品道德方面的缺陷却是没有的。李纨来问这事儿,前些日子老祖宗病重,今个儿王氏自己也拿捏不定主意,去问了贾政,贾政想着,办一场吧,老母亲是最喜欢热闹的。
于是王氏给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