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阁老是什么人是先皇时期的不倒翁阁老,泥巴糊的哪儿哪儿都不得罪;等到今上登基之后,趁势因为陈阁老自掘坟墓,靠着资历成为三位阁老之首,也渐渐将卫氏一族从原本京中的二流世家抬举为接近一流的大家族了。直隶一地,卫氏一族的大田庄就有好几十个
钱尚书想到卫阁老,卫阁老也正在看远在蒙省的嫡次子送回来的家书。
蒙省巡抚卫若愚在家书之中再三劝说父亲万万莫要再答应族中人借用他的名头去买田地一事了,又说自己前些日子拒绝了舅舅那边的亲戚要求在蒙省购买土地的要求等等,希望能让大哥去帮着自己从中与舅舅说说好话。
卫阁老书信还没看完,便听闻下人通传“大爷来了。”
来人却是他的长子卫若慜,卫若慜年过四旬相貌清瘦,面色隐隐带青,口唇微微发紫,许是因为走来得急了,喘息还有些不平。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你总得记得大夫的话,忌急忌躁。”
卫若慜脸色不好地说“爹,弟弟这些年人都在外头,怕是和咱们离心了,我那妻弟不过是想要买一块无主的草场,他都推三阻四地,还说公开招标他无法插手”
卫阁老一听此事,便有些不虞“这事是你错怪你弟弟了。咱们卫家尚且在蒙省还要避嫌,便是你们的亲舅舅也不便在蒙省买地,更不要说胡家小子想要玩把良田改为草场的把戏,你有时间帮着你妻族讨要公道不如差人去把咱们府里的田庄都捋一遍,毕竟年前早禾的种子可是要入国库的。”
卫若慜这才看到父亲手里的书信,透过信纸背面看到一行“父亲大人在上”不得不暗啐一口老二这个狡猾的,远在千里之外书信倒是来得快。恶人先告状一回,倒是显得我这个做哥哥的尽给他添麻烦了哼,谁不知道,因为我身体不好,父亲便只能帮扶他了,若是我身子争气,哪里还轮得到他卫若愚什么事便是些许买田买地的小事,也不必看他的脸色了
当着卫阁老的面,卫若慜自然不会在争辩,但是心里头因为长年被府中人看轻,明明是阁老嫡长子却只能任意散官的愤懑之情又多了几分,见父亲没有站在自己这边,便匆匆告辞了。
看着大儿子离去,卫阁老的心中不是第一次涌出这样的念头了老大这样到处买地,置在他媳妇名下,是不是太过了
但是又想着,这是自己的嫡长子,却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入仕,日后等自己百年,卫府分了家,便是若愚顾念兄弟之情,但是若愚之后的子孙呢思及此,卫阁老又觉得,大儿子对于钱财方面有一些执念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了,他也没有去欺男霸女,只是喜欢多买点土地田庄罢了,不妨事的吧
钱尚书是个聪明的,被武平一席话点清醒之后,便在下午又进宫面圣去了,因为无外人在场,别人也不知道这个死要钱和陛下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陛下还留了他吃饭
朝中都在猜测,大约是户部拿出了一个让陛下满意的方案了吧。
等到两广押送着木箱麻袋若干的队伍进京之后,原本都矜持着的朝臣们这可是忍不住了,恨不得天天围着十六打转,中心思想就仨字
要种子
但是出乎众人意料,这匹早禾的稻种,最后谁也没落得,全部都被收归皇庄去了。
因为陛下说,早禾乃是南边的稻种,古人云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谁也不知道早禾栽种到北边之后到底是何情况,贸然叫百姓改种,万一欠收,则损害了百姓利益,不若现在皇庄试种一年,以观后效。
啊,陛下说的这么有道理,又有三位阁老之中的两位都点头赞同,纵使其余的人再怎么心急,也是没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