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略不安地摸了一下鼻子糟、糟糕了看来情况比预估的还要严重些啊,也不知道玉儿这样子,需不需要用眼霜来着。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娘子,不如先看萌哥儿的来信吧”早在宝玉进门之时,他就挥手让钱嬷嬷和丫鬟们先退出去了,顺便抱走了芽哥儿,现在屋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他可以毫无压力地卖萌卖蠢求原谅。
果然,真是因为这样油腔滑调的表哥和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反差实在是太大了,黛玉一个没绷住,原本酝酿了好久的情绪散了一半,不过她伸手接了信之后,看到萌哥儿一笔一划认真写着的父亲母亲在上先是讲了京城诸位长辈们一切安康,再是介绍自己最近学习生活情况,最后关心远在千里之外的爹娘和弟弟是否一切安好
黛玉看萌哥儿上书儿听闻关外有恶疾,幸圣上皇恩浩荡,得天庇佑,未酿恶果,但不能亲再父母膝下侍奉,依然觉得万分羞愧分明就是也听说了天花之事。
就连远在京城的萌哥儿八岁小儿都知道了,而表哥,却还瞒着我黛玉顿时又想起来自己被蒙在鼓里的这件事了,于是她哼了一声,还是继续看信。
宝玉在黛玉身旁坐下,伸手想要拿着另一半的书信同妻子讨论一下大儿子最近的书法又精进了些等等,但是黛玉并不买账“臭烘烘的,别靠我这么近。”
宝玉委屈地闻了闻自己的咯吱窝“没呢,回来之前才换的衣裳,我特意叫二更看了,他说爷还是很英俊潇洒的,并没有因为熬夜过多而憔悴。现在想来,二更这小子大约是骗我的,我一定是芳华不再了,不然玉儿怎么会这么对我”
半撒娇地说着这些话,宝玉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加油,玉儿的睫毛已经在抖动了,再努力一把,她就会搭理我了。二更,对不住啊,其实你也是纯爷们,不过现在爷我都后院起火了,就委屈你一下,让你做个逢迎拍马的下人好了。
果然,黛玉虽然依旧不转身,但是没好气地问“熬夜,熬什么夜”
宝玉趁此机会把最近的辛劳都说了一遍,当然,血腥暴力部分隐去不提,还特意说了说大发“这小子,我看是个有前途的,心性不错,也有胆色,我想着等到岳父大人回京的时候,把我的折子带回去,给头一批自愿成为牛痘试验者的人申请奖赏,尤其是大发等人,想来这次的功劳,足以让他们脱籍了。”
黛玉原本侧对宝玉的,结果听宝玉说这段日子的经历,越听越是害怕,忍不住就慢慢转身面对宝玉了,等听到宝玉说,隔离圈内一夜之间有数十人发起高热的时候,忍不住身手紧紧揪住帕子;等听到这其中并无自己父亲的时候,她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但是眉心依旧是紧紧蹙着,为其余的人担忧;再听到自己夫君当机立断叫人找出过牛痘的放牛人来问话并且把发痘的牛痘集中起来的时候,她又开始悬起一颗心总之,饶是宝玉把这段时间的经历缩减过了,在黛玉听来,依旧是那么惊心动魄。她再抬头细细看了表哥他憔悴了,真的是憔悴了,眼下一片青黑色,可见他最近的睡眠有多差。再往下打量,原本合身的衣裳现在都有些空荡荡的,黛玉忍不住开始心疼。
尤其是听宝玉说,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一方面等陛下圣裁,一方面黑省军中还要继续种痘。她就知道一场大战,终究是避免不了的了。而战事一起,身为一省主将的表哥,一定是最忙碌的人。
“表哥,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要是我再能干一点,你就可以放心在前头,而不用还顾虑我的想法了。”黛玉如是说着。
宝玉伸手握住黛玉的手“可是,身为男人的责任,不就是让一家老小平安喜乐,无忧无虑么”
黛玉终究是没忍住,回握了宝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