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后来,拜牙的大儿子再有记忆,已然是第二天中午了。
询问奴隶,得知自己六个弟弟都跟着林如海出门去营地挑人了,阿米哈面色如锅底一般黑“怎么不把我叫醒”
奴隶只敢跪下求饶,又何敢解释自己叫了但是根本叫不醒主子呢
同样郁闷的,大约只有因为昨天假装病弱,今日被林如海硬是留在府内休养的拜牙了吧
而营地之行,叫林如海和宝玉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走的,依旧是昨日进城的路,依旧整洁干净,依旧行人如梭,宝玉有着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看到昨个儿那个带着毛毡帽子坐在摊子前喝羊汤的,今天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昨日在毛皮铺子买毛皮的妇人,今天仍旧还在铺子挑毛皮
而且整个街面上,最大的特点就是汉、人、少
出城之后,大片被圈的绿地,一看就是富人的庄园;到了营地,军官里头十之八九都是畏兀尔人。
威风凛凛的军官呼喝着领着手下的兵出来拜见大人,因为有正当轮值的,故而林如海也就意思意思见了两批人。
又是做了假的。而且这里的作假比哈密城中更加不走心,宝玉甚至看到了第一批站在最后头的人第二批过来的时候站到了最前头感情只是换个站位而已
心中的猜想已经被证实了大半,宝玉还有什么不明白
在宝玉看来,拜牙最大的危机并非几个儿子争权夺利,而是他在哈密卫二十余年,犯了一个大多数非汉人都会犯的错误他根本就没有掌管民生的能力,反而一味打压当地汉人
这不是暗卫调查后的结论,因为据十六说哈密从前的暗卫因病故去之后,先皇便再没派人过来了,不知道是觉得地方太小不值得还是因为深知此处人烟稀少有生面孔便是隐瞒不住。此时的宝玉也不需要暗卫去查探了,所见所闻空气中传来的信息、拜牙那几个修炼不到家的儿子们不经意间言语里对汉人的轻视,叫他确认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整个哈密卫一共三万多人,畏兀尔人能有多少三千六千
能给拜牙卖命的人有多少一千两千
可悲可叹可笑,先皇居然一直放任此毒瘤自由生长。不思寸土必争反而沉迷于弄小巧,果然被昔日的十五皇子一屁股坐死了也是活该
休整了两日,禁卫军照旧轮番进城吃吃喝喝,不过即便粗神经如沈林,也发现城中的人态度不是很友好啊。或者说,有些汉人商家,怎么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反倒是另一些畏兀尔人的铺子,居然还有不开眼的想要宰客禁卫军,当然,禁卫军小伙子们一行都是十几二十人一起的,在隔壁摊子的陈淳听到沈林的呼唤,带着弟兄们往那门口一站,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当然,这两天之内,还是够宝玉干很多事的,至少譬如马宾鳌的引荐,指点了当地仅剩的几家有头脸的汉人这还是托了从前年跟随贾代善将军的福,就地病退伤退之后他们在当地落了户,得了小小的职位,勉强有自保之力。这几家人中上了年纪的长辈们听闻贾总兵是贾将军的孙子,都恨不得能赶来亲自拜见,不过他们大多年老体衰;而贾总兵住在拜牙府,遂作罢了。但是不妨碍叫小辈送来拜见礼其中有没有夹带,就是叫拜牙三个晚上都没睡好的原因了。拜牙只恨这些年打压之下,汉人依旧抱团,一直不能压制彻底,不然也不必担心今日他们作妖了。
而使团中如隐形人一般的楚沂如鱼儿入水,直到启程也没出现。
侯俊即和陈淳、沈林等禁卫军中中高层都发现了,不过他们很自以为聪明地脑补了全部,觉得楚兄弟大哥应当是另有总兵大人吩咐重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