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白鹤楼二楼临街的包间里。
十六转转酒杯子“我可真羡慕你,每年都能回京,也能见到你爹。”
宝玉心说那也得看是怎么样的爹啊。要是你亲爹那样疼爱你、宠爱你,你自然是想念他的;要是像是我的便宜爹那样,总归是相见不如怀念罢。
当然,口上还是安慰着的“殿下不要心急,藩王三年要进京一次的,明年这时候,您就能回京一趟了。到时候还能把小世子带回去给陛下看看,岂不是更加美满”
“你又知道本王还没出生的孩子是男的了说不定是个香香软软的小郡主呢。”十六倒是无所谓郭氏生出来的是男还是女,反正第一次即将当爹的他是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的,眼见郭氏肚皮大起来了,吓得不得了。而后能感受到胎动了,又深感神奇,如今总算是有一点即将要当爹的样子的了,不过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女儿
说话间,但听闻楼下有喧嚣之声。
十六一个眼色,柳岩就叫人出去查看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铁甲禁卫来报“楼下有一老翁,手拿告示,沿街一路贴过来,白鹤楼的伙计上去想要轰走他,推搡之间那老翁不小心摔了一跤。”
宝玉一听就眉毛一跳,果然,十六把酒杯往桌子上一丢“走,咱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下围观的人还不少。
不过和十六设想的不太一样,他原本以为是一出店大欺客、伙计跋扈的戏码,结果下楼之后看到白鹤楼的掌柜已经在门口扶着那老翁给赔不是了“甄老爷,这是新来的伙计,毛手毛脚的,冒犯了您,小老儿给您赔不是了。”
那衣衫发白却整洁干净的老翁摇摇手“不妨事,他也是以为在下是来乞讨的,想叫在下走远一些。”
掌柜的扶着老翁的胳膊“您进来坐坐,歇歇脚。您家的姑娘这是还没找到么”
“唉,人海茫茫,在下除了一路走一路问,也不知有什么好法子了。”
掌柜面露同情之色,安慰道“您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的。”然后又瞪了一眼伙计“你这小子,眼睛被糊住了还不给甄老爷赔罪”
小伙计老老实实地赔罪他自己还觉得自己挺冤呢,并没有推人,只是不小心碰到老翁一下,谁知道对方就摔倒了呢进白鹤楼第一天,掌柜就说了,咱们白鹤楼是淮安顶好的酒楼,万万不可跋扈,不可做出有伤酒楼名誉的事情。今天自己这样子会不会被赶出去啊
思及此,小伙计的面色就哭丧起来。
被称为甄老爷的老翁却对小伙计和颜悦色“并不妨事,是我没站稳。就不进去啦,如今在下,也是家无恒产、两袖空空之人,这白鹤楼唉”
“甄老爷您别这么说,咱们楼的包间里还挂着您当初的岁寒三友图呢,怎么就不能进来坐坐了今儿这顿小老儿请了。”白鹤楼的掌柜是客气得很。
看得十六连连点头会做人、会做事,怪不得说人家是掌柜呢,这么一来,一件本来不太好的事儿倒是成了美谈了。不过岁寒三友图姓甄好像自己刚才做的包间墙上就挂着呢
于是在老翁和掌柜的推让之间,好管闲事的十六开口了“来人可是甄士隐甄先生”
站在十六前头重重叠叠的人群让开,露出身着藏青色常服、披着玄色披风的吴郡王。
掌柜的脚步一顿哟,这祖宗怎么也下楼来瞧热闹了,幸好我方才处理得当不然,给郡王殿下留了不好的印象,回头白鹤楼的日子就难过了。
老翁有些疑惑,看了看呼自己名字的年轻人,记忆中并无什么印象,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