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大殿之内静默良久,秦延生上前一步,恭谨道“陛下,臣以为,南岛虽然刚经历过内战,但地处海岛,越国人又颇懂用毒之术,且距离大晟较远,我们若想攻下并不容易。南诏既有吞并越国之心,我们不妨给予支持,等南诏和越国两败俱伤,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方为上策。”
柳从勋一怔,对着龙位上的男人拱手“陛下,此举不妥。南岛大越与我大晟同属炎黄一脉,皆为汉人,我们怎可助南诏而灭越国如此一来,将来即便收复南岛,越国百姓也必对我们恨之入骨。若陛下能帮越国解决此次与南诏的危机,却可以在越国扬名,得尽民心。”
自己的谏言被反驳,秦延生心中不悦“柳大人莫不是念着自己曾经是大越人,又差点儿成了越皇的准女婿,故而存了私心,替越国人说情的”
上位的穆庭蔚原本神色平淡,却在听到秦延生的这句话后,眸光瞬间凌厉几分,冷声阻了底下二人的争执“够了”
秦延生和柳从勋恭谨垂首。
穆庭蔚扫他们一眼“此事明日早朝再议,退下吧。”
他起身去了内殿。
秦延生还有些没搞明白,陛下好端端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柳从勋觑他一眼,拱手“首辅大人,你我纵然政见不同,但翻以前的旧事来争执没什么意思,陛下也不见得愿意听。”
秦延生还在莫名其妙,柳从勋已经大步流星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后面,是一片碧湖。穆庭蔚一袭玄色龙袍,长身玉立在拱桥上,手扶栏杆,看雪花纷纷扬扬落进湖面,消失不见。
周遭静悄悄的,宫人们都被遣退了,独他一人。
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大理石栏杆上雕刻的飞龙,略显阴鸷的目光里蕴藏着几分失望与深沉。
所有人都觉得他答应与南诏国和亲,是为了支持南诏与越国的战争。朝臣们以为,他想借南诏之手而收复越国,之后再图南诏,想必越皇也是这么想的。
当初他花费心思在南岛那么多年,也确实是存了这样的想法。
但这一次,则不然。
他前几年致力于收复南岛,在南岛花费了大量的精力,眼线也有很多。所以他听闻过一件事,清平公主意外离去之后,越皇将她安置在冰棺里,躯体很好地保存了下来。
他觉得,既然阿贞当初能在尤旋的身体里醒来,如今未必就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虽然这个可能性极小,但哪怕一点点的希望,对他来说也是莫大的期盼,更是他一直等下去的唯一动力。
只可惜,当初答应阿贞放弃南岛之后,那些眼线很多被他收回来了,他如今无法得知清平公主是否还在冰棺里这件事。
他初登帝位,根基未稳,需要做成大事扬名立威。拿下南诏国,无疑是不错的选择。
与南诏国交好,主要是为了暂时稳住南诏王,日后寻机挑起战争。
至于南诏提出和亲,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既然没撕破脸,他只能先应下来。
左右是他们公主嫁过来,对大晟而言毫无损失,兴许还多了个人质。
此外,他答应与南诏联姻,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却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荒唐缘由
或许清平真的醒了,但是被越皇扣在越国,怕他知道。
南诏国与越国关系僵持,大晟与南诏联姻,等同于南诏国有了大晟这个强有力的后盾,这对越国如今的局势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他想趁此机会看看越皇的反应,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南诏